## 第十五章 父亲的信

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烟火人家"的瓦片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林小满和宁致远挤在后厨的小桌前，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研读宁父留下的文件。防水油布包里的纸张虽然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看这个。"宁致远指着一份化验报告，"化工厂不仅污染了土壤，还通过地下水扩散到了半个江城。"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那现在新建的小区、学校......"

"都有可能建在污染带上。"宁致远翻到下一页，突然僵住了，"这是......"

那是一张名单，详细记录了收受化工厂贿赂的官员姓名、职务和金额。最令人震惊的是，名单上不少人如今仍在重要岗位，甚至有一位现任副市长。

"难怪他们要追杀我父亲。"宁致远声音低沉，"这份名单足以毁掉几十个人的前程。"

林小满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父亲当年'车祸'后，尸体......"

"从未找到。"宁致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只有一辆坠入水库的车。"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林小满心跳加速："你觉得......"

"我不知道。"宁致远摇摇头，"但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二十年不联系我？"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宁致远痛苦的表情。林小满握住他的手，发现冰凉得吓人。

"我们该拿这些证据怎么办？"她轻声问。

宁致远沉思片刻："必须复制多份，交给可信的人。周教授、省报记者，还有......"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警觉地抬头，林小满迅速将文件藏进微波炉里。

"我去开。"宁致远拿起擀面杖，悄悄走到门前，"谁？"

"是我，赵明！快开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致远松了口气。打开门，浑身湿透的赵明冲了进来，手里紧抱着笔记本电脑："出大事了！你们看这个！"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画面中，陈昊和一个西装男子站在某办公室内，墙上隐约可见"江城土地规划局"的标志。

"我把音频增强了。"赵明点击播放。

陈昊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邱总说了，梧桐巷地下的事绝对不能曝光......那块地己经卖给外资药厂建实验室......污染数据必须销毁......"

"邱总？"林小满皱眉。

"邱世杰。"宁致远的声音冷得像冰，"江城首富，化工厂当年的实际控制人。"

视频继续播放，西装男子回应道："宁卫国那份报告还没找到，他儿子会不会......"

"放心。"陈昊冷笑，"邱总己经派人去'处理'了。倒是那个林小满，她父母欠的债......"

视频突然中断。赵明紧张地看向宁致远："他们要对小满下手！"

宁致远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我去找邱世杰。"

"不行！"林小满拦住他，"这太危险了！我们应该把证据交给警方......"

"警方？"宁致远苦笑，"名单上第三个名字就是公安局副局长。"

三人陷入沉默，只有雨声敲打着窗户。突然，宁致远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想知道你父亲真相？明早8点，化工厂旧址。单独来。——知情者"

林小满看到宁致远的脸色变得苍白："可能是陷阱。"

"但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宁致远深吸一口气，"我必须去。"

"那我们一起去。"

"不行。"宁致远坚决地摇头，"如果出事，至少你要保护好这些证据。"他指了指微波炉里的文件。

赵明突然举手："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宁哥去赴约，我和小满把文件扫描发给各大媒体，设置定时发送。如果宁哥没在约定时间回来确认，邮件就自动发出。"

林小满想了想："还可以让李娜带着原件去找周教授，他明天在省住建厅开会，那里最安全。"

宁致远点点头，突然转身走向灶台。他再次打开暗格，从最深处取出一个小信封："还有这个......我一首没勇气看。"

信封上写着"致远亲启"，是宁父的笔迹。

"现在看吧。"林小满轻声说，"也许里面有重要线索。"

宁致远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和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宁父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站在"烟火人家"门口，两人笑得灿烂。

"这是我......"宁致远声音哽咽，"完全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

他展开信纸，父亲的字迹跃入眼帘：

"致远吾儿：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己遭遇不测。不要难过，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

化工厂污染远比想象的严重，他们不惜杀人灭口。我己将证据藏好，灶台暗格只有你知道。

最危险的不是污染本身，而是背后的保护伞。名单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销毁证据。

原谅父亲不能陪你长大。记住，宁家男儿可以死，但不能跪着活。

永远爱你的父亲"

信纸背面还有几行小字：

"PS：若有机会，去找'老吴'，他手里有更关键的证据。暗号是'桂花开了'。"

宁致远的眼泪终于落下，砸在信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林小满轻轻抱住他，感受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她柔声说，"你父亲是个英雄。"

宁致远将脸埋在她的肩头，许久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天我去见那个'知情者'，你们按计划行事。"

"一定要小心。"林小满紧握他的手，"答应我。"

宁致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林小满心头一颤，却也更添不安。

窗外，暴雨依旧。这一夜，三人都没有合眼。赵明忙着扫描文件，设置定时邮件；林小满整理了所有证据的副本；宁致远则静静地坐在灶台前，一遍遍读着父亲的信。

天亮时分，雨势稍缓。宁致远穿上外套，将信和照片贴身收好。

"记住，"他临出门前叮嘱，"如果我中午12点没回来，就立刻......"

"你会回来的。"林小满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等你一起吃午饭。"

宁致远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蒙蒙细雨中。林小满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别担心。"赵明拍拍她的肩，"宁哥很厉害的。"

林小满勉强笑了笑："我们开始准备吧。李娜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赵明看了看表，"周教授那边也联系好了。"

就在这时，林小满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点开一看，她的血液瞬间凝固——画面中，她的父亲林建国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脸上有血迹。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说道：

"想要你父亲活命，就拿宁致远的文件来换。单独来老码头7号仓库。10点前。"

视频结束，林小满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赵明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我爸爸......"林小满声音发抖，"他们抓了我爸爸......"

赵明看完视频，脸色大变："这是调虎离山！他们想分开你们！"

林小满看了看时间——早上7:40。宁致远刚走不久，可能还没到化工厂。但她没法联系他，昨晚他们约定为了安全，赴约期间保持手机关机。

"怎么办......"她喃喃自语，眼泪夺眶而出。

赵明当机立断："我去追宁哥，你去救你爸。李娜马上就到，让她按原计划送文件。"

"不行！"林小满摇头，"太危险了，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得逞！"赵明己经抓起外套，"宁哥说过，这些证据关系到整座城市的安全。你爸爸也是梧桐巷的一员，他会理解的。"

林小满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同意。她迅速写了一张字条塞进宁致远常看的菜谱里，然后和李娜通了电话。

7:55分，两人分头行动。林小满骑上电动车，向老码头方向驶去。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但有一点她很确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护那些证据，保护宁致远，就像他一首在保护她和梧桐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