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求职困境

雨水顺着男生宿舍的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枯黄的梧桐树影。

江林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最新收到的拒信，机械键盘被他敲击出暴雨般的声响。

「感谢您参与盛远科技校招，经评估您的经历与岗位要求不符...」

泡面盒在垃圾桶旁堆成小山，散发着辛辣的油脂味。室友从床帘里探出头："又挂了？"

"嗯。"江林把手机锁屏按得啪啪响，"说我缺乏游戏行业的系统化思维。"他自嘲地指了指墙上《神域》年度冠军战队的海报，"合着我带团拿下的三十个首杀不算经验？"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注的提示音让他的手指悬在半空。锁屏上跳出消息：

【清歌】：今天面试怎么样？

江林盯着那个猫爪头像看了三秒，突然把脸埋进掌心。

这周他给清歌发的都是"一切顺利"的谎言，可现在他连打字的力气都没了。

"给我看看你的简历。"

江林差点摔了手机。三年来他们默契地避开现实信息，连生日礼物都只送游戏道具。此刻对话框像一道突然打开的传送门，连接着虚拟与现实的两个世界。

他颤抖着点开云文档，却在按下发送前停住。简历角落的证件照里，穿着廉价西装的他笑得像个卖保险的——完全不像游戏里那个叱咤风云的会长。

「要不我P个图...」他打字到一半又删掉，最终闭眼按下发送键。

盛远科技68层的会议室里，夏清颜将游戏策划案摔在胡桃木会议桌上，惊飞了董事们手中的钢笔。

"把玩家当三岁小孩？"她指尖点在提案封面的卡通龙图案上，"《神域》用户平均年龄28岁，你们却想做宝宝巴士？"

市场总监的冷汗浸湿了衬衫："夏总，这是根据年轻化战略..."

"年轻化不等于低龄化。"夏清颜摘下金丝眼镜，露出底下熬夜通红的眼睛，"我要的是真正理解硬核玩家的作品。"

散会后，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人事部刚同步的校招简历库。当"江林"两个字伴随着《神域》顶级会长的履历出现时，她的咖啡杯在唇边定格。

证件照上的男孩有双小鹿般的眼睛，与简历中"带队攻克'深渊回廊'副本"的描述形成荒诞对比。更讽刺的是，拒录理由栏赫然写着："缺乏游戏理解深度"。

江林正用袜子擦着溅到键盘上的泡面汤，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盛远科技邀请您参加终面」

他愣神的功夫，清歌的消息紧接着跳出来：

【你被《神域》官方团队拒绝了？】

"卧槽？！"江林一嗓子把室友吓得从上铺滚下来。他手忙脚乱地翻出耳机，却发现语音请求己经弹出。

"清、清歌？"他声音发颤，三年里他们从未通过现实通讯方式联系。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像是对方也在调整情绪。最终他熟悉的女声带着陌生的电流质感传来："你简历里写'能精准预判玩家需求'..."

"啊？哦对！比如上周我们公会..."

"举例说明如何平衡硬核玩家与休闲玩家的体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像面试官。

江林下意识坐首了身体："就像副本设计要有简单模式留住新人，但必须设置隐藏机制让高玩有挑战性..."说到专业领域，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回音？

夏清颜站在落地窗前，手机贴在耳边。

下方城市车流如血管中奔涌的光点，而电话那头男孩的声音正穿透数据洪流：

"...最重要的是让玩家感觉被理解，就像..."

"就像什么？"她不自觉握紧窗框。

"就像我在游戏里遇到清歌那样。"他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明明素未谋面，却比现实任何人都懂我。"

夏清颜的指甲在钢化玻璃上刮出细响。她面前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人事系统里江林的完整档案——家庭住址、学籍信息、甚至体检报告。

而电话那头，他正在为"素未谋面"的她剖析真心。

"明天上午八点。"她突然打断，"盛远大厦，别穿你简历照片里那套西装。"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和室友的脏话，但她己经挂断。

指纹解锁抽屉，取出贴着皮卡丘贴纸的备用机，清歌的账号正闪烁着江林发来的二十条消息。

最上方是五分钟前发送的：

【清歌！盛远突然让我终面！该不会是你...】

她慢慢打出回复：

【加油】

又删掉，换成：

【记得准备玩家社群运营案例】

最终发送的却是：

【见面时，别认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