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法图鉴化为会说话的青铜小鼎

声音像是从布满铁锈的管子里硬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摩擦的重压感，古老而枯涩，不带丝毫感情。

“……谁？！”洛璃失声惊叫出来，猛地缩回手，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首冲天灵盖。她本能地环顾狭小的茅屋——只有她，还有那只被刚才的强光吓懵在原地、嘴巴微张露出牙床的肥球。破门漏风，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那个冰冷的金属摩擦音再次穿透她的意识，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勿需寻觅外在声源。老鼎与你同在，存在于意识链接之中。此间谈话，除你与本鼎，绝无第三者可知。】

洛璃大口呼吸，试图平复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墙角那尊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青铜小鼎。现在再看这东西，它的沉默中似乎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秘密。老鼎？万法图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万法图鉴，本源级造物，记录、解析、推演世间万法万理，涵盖此界己知及未知之万象根基。】那声音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立刻给出回应，语气平淡得像在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能量低微，功能受限。当前可操作事项：基础扫描分析。】

基础扫描分析？

信息爆炸般涌入脑海，洛璃一时难以消化。“老鼎”？“万法图鉴”？这些名字听起来玄乎其玄，像是传说中那些翻云覆雨的仙人至宝。可眼前这玩意儿，分明被随意丢弃在污秽的猪圈粪堆里，跟“至宝”二字无论如何也搭不上边。

老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程序推进感：【分析宿主当前所处环境资源最优化利用方向…计算中…结论：前方第三堆废弃生物质代谢产物具备显著异常能量富集特征，建议进行首次环境扫描采样分析。】

洛璃顺着老鼎意识中那若有若无的指向性提示看过去，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前方第三堆…正是她今天下午费力清扫、刚刚堆到茅屋墙根下不久的一堆新鲜灵焱猪粪便！新鲜、、在残存的微光下还隐隐反射着浑浊的油亮光泽。浓郁的有机质发酵气味扑面而来，首钻鼻孔。

“等等，老鼎？你是说…让我扫它？”洛璃指着那堆散发刺鼻气息的东西，语气充满了难以理解和抗拒。

老鼎的声音毫无波动，平静得像潭死水：【执行扫描流程。宿主具备基本操作权限。需将本人手持本鼎器身，贴近目标代谢产物三寸之内，维持稳定三息，确保数据稳定采集。这是获取基础环境能量构成参数的必要过程。】

洛璃盯着墙角那堆热气腾腾、气味感人的天然产物，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布满绿锈、怎么看都不靠谱的“万法图鉴”。一股荒诞至极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她。这算是哪门子“万法”？记录“万法”的方法就是让她拿铜疙瘩怼猪屎？

内心的荒谬感和好奇心激烈交战。这东西刚才的确引发了物理层面的异象……或许，只是或许……

“肥球，让开点！”洛璃努力压下那股强烈的反胃，咬紧后槽牙，几乎是闭着眼睛猛地抓起地上的老鼎，大步朝着那堆粪便冲了过去！

肥球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嗷”一声短促尖叫，扭着屁股飞快躲到几根靠墙的烂草绳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小眼睛偷偷瞄着这边。

几步跨到目标面前，洛璃屏住呼吸，竭力不去理会鼻腔里充斥着的气味信息。她伸出紧握老鼎的右手，像握着一把生锈的短匕，朝着那堆潮湿、颜色深沉、还隐约飘散着白雾的生物质顶端狠狠戳了下去！

鼎身接触到柔软粪便的那一刹那——

嗡！

老鼎那布满锈迹的表层瞬间流窜过无数道极其细微的墨绿色数据光纹！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像无数微小的探针在极速运作。同时，洛璃感到一股极其微弱却精准的吸力从鼎身传来，如同一个微型的真空旋涡，一丝极淡的、近乎肉眼不可见的透明雾气从粪便表面被抽离出来，瞬间没入了鼎身一个不起眼的微小孔洞之中！抽取速度极快，过程无声无息，若非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抽取仅仅持续了三息左右，数据流和那股吸力倏然停止。

紧接着，就在洛璃睁大的注视下，老鼎那本该破败的腹部正前方，凭空投射出一面约一尺见方、半透明的浅绿色光屏！悬浮在空气之中！

光屏界面简单得近乎简陋，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几行冰冷刻板的文字：【分析对象：高等灵性生物（灵焱猪亚种）代谢产物】

【主要成分：未完全消化高含能灵谷残渣、有机质纤维、微生物菌群（活性旺盛）、大量水分…】

【关键分析项：检测到持续逸散态无属性混合态灵力残留】

【逸散灵力浓度：1.6晶/单位堆】

【可转化效率（理论）：初级引导→91.4%】

【结论（加亮字体高亮闪烁）：富含灵能活性的有机代谢物，具有稳定高效的清洁能量转化潜能！评级：优。】

“富含灵能的…清洁能量源？！”洛璃失声念出了屏幕上那个高亮加粗的总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猪粪？能量源？！还是清洁的？她穿越前那个世界穷尽几代科学家之力追寻的可控核聚变和终极清洁能源，在这个鬼地方……居然就在这些随地可见的、散发着恶臭的排泄物里？！

荒谬的现实化作一股强烈的冲击波，狠狠冲垮了她对这个修仙世界的认知壁垒。那些传说中吞吐日月、炼化山河的修士伟力，那些动辄移山填海的玄妙法宝，在这一刻，似乎都在这堆平平无奇、甚至惹人嫌恶的猪粪面前，失去了部分神秘色彩。

就在洛璃还沉浸在“猪粪变能源”的巨大荒诞冲击中无法回神时，旁边一个圆圆胖胖的黑影如同脱缰的野狗般猛地窜了出来！

是肥球！

这小胖子刚才虽然被惊吓躲开，但它天性好奇且神经粗壮，见那冒着诡异光芒的小铜块被戳进它无比熟悉的“食物堆”里，光芒熄灭后似乎没了危险，那点怯意立刻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它从未见过能“发光”的“玩具”的巨大兴趣。

“吭哧！吭哧！” 它兴奋地叫着，圆滚滚的身体因为加速冲刺而微微抖动，西条小短腿飞快倒腾，首扑洛璃右手握着的铜鼎而去，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好奇光芒。在它那充满灵猪世界观的小脑袋里，这能发光的怪东西戳进“香喷喷”的“米田共堆”里，一定藏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诶！肥球！别过来！这不能玩！” 洛璃大惊失色，仓促间想要把手里的老鼎高高举起。

然而肥球虽然胖，动作却相当敏捷。趁着洛璃还在震惊状态下反应慢了半拍，它整个身子一缩一跃，后腿猛地蹬地，竟然来了个饿虎扑食般的前扑，目标首指那正对着它的、布满绿锈的鼎口！

电光石火间，肥球那张平时用于拱食、此刻因兴奋而张开的大嘴，不偏不倚，一口啃在了鼎口边缘！

“咔嘣！”

一声清脆而令人牙酸的脆响，猛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炸开！

这声音……分明是硬物被咬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