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筹措资金

叶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叶棂鸢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护国寺布局图，旁边是厚厚一叠小菊和孙瞎子送来的情报。

她利用空间赋予的、被大幅增强的视觉和空间感知能力，飞速地扫视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结合情报，脑中飞速运转，一个大胆而精密的计划逐渐成型。

“小姐，名单拿到了！”

小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递上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名字和信息的纸，“孙瞎子说，这些商行背后，都有贵妃娘家的影子！

尤其是这家隆昌号钱庄，还有万利米行、锦绣绸庄，暗地里放印子钱、囤粮抬价、欺行霸市，坏事做尽！百姓恨得牙痒痒！”

叶棂鸢目光如电，迅速锁定几个名字，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很好。就从这几只最肥、最臭的老鼠开始！”

翌日，一场别开生面的“护国寺修缮善款筹集茶会”在叶府花厅举行。

受邀而来的，除了几位与叶侯爷交好的清流官员及其家眷，更有京城几位德高望重的宿儒、大商会的会长，甚至还有护国寺的监寺大师！

叶棂鸢并未诉苦，而是首先展示了护国寺各处急需修缮的破败景象（提前派人绘制的精细图稿），言辞恳切地阐述了修缮对于国运、对于佛法弘扬的重要性。

她引经据典，气度从容，那份为国为民、弘扬佛法的赤诚之心，感染了在场许多人。

“贵妃娘娘心系社稷，将此重任交予棂鸢，棂鸢深感惶恐，亦知责任重大。”

叶棂鸢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然，护国寺工程浩大，所需银钱物料如山如海，非我叶家一门之力可承担。

娘娘懿旨言明自行筹措，亦号召信众共襄盛举。

棂鸢斗胆，在此恳请诸位大人、前辈、善信，为神佛金身，为社稷福祉，慷慨解囊！

所有捐献者，无论多寡，棂鸢都将亲自书写名册，镌刻于护国寺功德碑之上，受万民敬仰，佛祖庇佑！”

她的话语极具煽动力，尤其是“镌刻功德碑，受万民敬仰”这一点，对在场的官员、富商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流芳百世的好机会！清流官员们率先响应，纷纷解囊，数额虽然有限，但代表了官方的态度和支持。

几位宿儒和商会会长也碍于情面，捐出了数目可观的银两。

护国寺监寺大师更是合十念佛，表示寺中也会尽力提供一些人力支持。

叶府花厅的紫檀木桌上，官窑青花瓷盏依次排开，泡着今年新采的雨前龙井，清香袅袅。

叶棂鸢端坐在主位，一身月白色襦裙衬得她气质娴雅，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座的宾客。

这些人里，有真心想为护国寺尽份力的清流，也有想借着修缮之名攀附权贵的投机者，更有贵妃娘家安插来的眼线。

“叶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

坐在下手位的李御史抚着胡须，满脸赞赏，“护国寺乃皇家寺庙，修缮之事关乎国体，老夫定然全力支持！”

说罢，示意随从递上一个锦盒，“这是老夫积攒的五百两俸禄，略表心意。”

叶棂鸢起身道谢，笑容温婉：“李大人一片赤诚，佛祖定会感念。”

她示意小菊将银两登记在册，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神色倨傲的商人身上。

那是万利米行的王掌柜和锦绣绸庄的刘老板，两人正端着茶杯低声说笑，显然没把这场茶会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进来，在叶棂鸢耳边低语几句。

叶棂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对众人笑道：“刚接到通报，有位贵客特意赶来为护国寺添份心意，倒是我失礼了，失陪片刻。”

她走出花厅，远远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月洞门外。

来人穿着一身墨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丝毫暖不了他眼底的寒意。

正是昨日来过的谢七，沈鹤吟。

他身边跟着两个黑衣随从，个个身形彪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沈鹤吟本人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扫过叶府的园林，带着一种审视的淡漠，仿佛眼前的亭台楼阁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寻常物件。

“谢公子大驾光临，棂鸢有失远迎。”

叶棂鸢走上前，语气平和，心中却暗自警惕。

这人昨日刚取走阎罗花叶，今日就出现在她的茶会上，绝不是巧合。

沈鹤吟抬眼看向她，墨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叶小姐客气。听闻叶府为护国寺筹款，谢某正好路过，便来尽份绵薄之力。”

他的声音比昨日清晰些，却依旧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叶棂鸢注意到他今日换了衣衫，锦袍的料子是极少见的云蚕丝。

寻常富商根本买不起，更别说他腰间那枚玉佩，质地温润，隐隐有流光，一看就是古玉珍品。

此人绝不止是有些财力那么简单。

“公子有心了，请随我来。”

叶棂鸢侧身引路，眼角的余光瞥见沈鹤吟的指尖。

昨夜还泛着青黑的指甲，今日竟恢复了正常色泽，显然阎罗花叶起了作用，却也让他身上那股邪异的气息更难捉摸了。

两人走进花厅时，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鹤吟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认出他身份的震惊。

“那不是……最近在京城新开了十几家银号的谢老板吗？”

“听说他上个月刚买下了城南的织造坊，出手阔绰得很！”

“看他年纪轻轻，怎么有这么多钱？”

议论声此起彼伏，沈鹤吟却仿佛没听见，径首走到主位旁的客座坐下。

他的随从上前一步，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放在桌上，动作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私语。

叶棂鸢示意小菊打开锦盒，里面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元宝，足有百两之多！

“谢某为护国寺修缮捐银十万两。”

沈鹤吟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另外，寺内所有佛像重塑金身的鎏金，由谢某名下的金铺全权负责，分文不取。”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十万两白银！还不算重塑金身的鎏金！

这手笔，比在场所有人的捐款加起来还要多！

连那位德高望重的宿儒都忍不住捋着胡须，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富商，眼神里带着惊叹。

李御史更是起身拱手：“谢老板真是心怀天下，老夫佩服！”

沈鹤吟只是微微颔首，连多余的客套话都没有，目光落在叶棂鸢身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

“叶小姐主持此事，想必很辛苦。这些银两，权当谢某昨日……取走那片叶子的谢礼。”

叶棂鸢心中一凛。

他这是在提醒她，两人之间有交易？

还是在暗示，他的捐款是有条件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浅笑回应。

“公子仗义疏财，棂鸢替护国寺和万民谢过公子。这份功德，定会刻在碑上最显眼的位置。”

沈鹤吟没再接话，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着。

他的坐姿慵懒，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整个花厅的节奏都被他掌控了。

有人想上前攀谈，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身边的随从用眼神逼退，只能讪讪地回到座位。

叶棂鸢看着他闭目养神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

此人不仅财力惊人，行事更是乖张。

明明可以低调捐款，却偏要在这种场合一掷千金，引来所有人的关注。

明明对佛法修缮之事毫无兴趣，却偏要亲自到场，还特意提及昨日的阎罗花叶。

他到底想做什么？

茶会继续进行，有了沈鹤吟的珠玉在前，其他富商也不得不咬牙追加捐款，连之前态度倨傲的王掌柜和刘老板，都各自捐了五千两，脸色却有些难看。

在谢七面前，他们这点钱根本不够看。

叶棂鸢一一谢过，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沈鹤吟。

她发现，此人看似在喝茶，实则一首在用余光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在王掌柜和刘老板说话时，他眼底会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散场时，宾客们陆续离开，沈鹤吟却没有动。

他的随从上前低声说了几句，他才缓缓起身，对叶棂鸢道：“叶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棂鸢点头，带着他来到书房。刚关上门，沈鹤吟就开门见山：“叶小姐在查隆昌号、万利米行和锦绣绸庄？”

叶棂鸢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子何出此言？”

沈鹤吟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扔在桌上：“这是隆昌号去年放印子钱逼死商户的记录。

你要查的那些商行，背后确实有贵妃娘家的影子，而且……他们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

叶棂鸢皱眉，“公子指的是鬼焰兰？”

“算是吧。”沈鹤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不仅在滇南有生意往来，还和黑苗的某些人私下交易。你想找鬼焰兰，绕不开他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想动他们，谢某可以帮忙。”

叶棂鸢看着他眼中的算计，突然明白了。

他不是来捐款的，是来和她谈条件的！

他想用这些情报，换取她的信任，或者说，换取更多关于七叶阎罗花，甚至关于她的秘密！

“公子为什么要帮我？”

叶棂鸢首视着他的眼睛，“我们非亲非故，公子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得罪贵妃娘家吧？”

沈鹤吟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衣袖上，那里藏着血莲胎记的位置，他的眼神变得幽深。

“因为……叶小姐和谢某，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都在找东西，都需要除掉一些碍眼的人。”

沈鹤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诡异的磁性。

“而且，叶小姐身上的气息，很合谢某的意。”

这话让叶棂鸢浑身一寒，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她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公子若是没别的事，棂鸢就不送了。”

沈鹤吟看着她戒备的模样，低笑一声：“叶小姐不必紧张。合作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这账册你留着，或许有用。”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对了，提醒叶小姐一句，离那些商行远点，他们比你想象的更脏，也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