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名

“喂，爸。”江宸月正看着书，突然，江晓燕给他的老人机震动起来，见联系人显示是江崆，江宸月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喂，小宝。”江崆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你和你奶奶好着没？”

闻言，江宸月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火气。江奶奶住院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江崆长年在外打工，家里的事只能说完全不管，江宸月初中三年的家长会，他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家长出席的学生，整整三年。

当然，江崆如果好好打工也就罢了。可现实是，他干不了几天就回家，这样来来往往，一年难混几个钱。

虽然江崆对他不错，不至于对他完全撒手不管，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不合格。

江宸月压下心底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什么事？”

“哦，就江鹤归妈妈给我发了微信，说你们明天就要报名了。”

江宸月连忙看了看日期，的确到日子了。

“行，我知道了。”

“就是……”江崆突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了出来，“你们报名要交一千六，爸爸暂时没有这个钱，你就先找你姑姑要上，我以后给她还。”

江宸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说的轻巧，到最后还不是江奶奶还的。

“知道了。”江宸月不想多说，挂了电话。

江宸月把老人机放到一旁，也没有了继续看书的兴致。索性跟江奶奶说了一声，下楼吹吹风。

江宸月在医院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路上， 思绪万千。

尽管己经做好逆袭的决定，他也为之付出实际行动，但江宸月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江宸月是个潜力股，尽管高中划了两年水，但他还是能在高三第一次测试中，考入班级前十。对此，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到你的努力。现实中，有多少人将目光聚焦于他人的倒退，而将他人的努力当作是理所应当。

当你的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的肯定，你还会坚持下去吗？很难……

上一世的江宸月，太过于想要得到江晓燕他们的认可，从而忽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也正因如此，江宸月的情绪会经常受到江晓燕的影响。

但现在，江宸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当初拼了命想要得到的认可，实际上一文不值。

但重来一回，江宸月知道，自己的确得放下一些东西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取舍，当一段关系让自己感到不舒服时，也不点破，只是慢慢的抽离，给足自己和对方足够的体面。

透过玻璃上的倒影看着自己消瘦了些身影，江宸月摸了摸脸，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己终究是个成年人了。

回到病房后，见江奶奶己经睡下，江宸月上前为江奶奶掖了掖被角，随后来到洗手间，拨通了江晓燕的电话。

接通后，江宸月言简意赅的跟江晓燕说明了情况，江晓燕爽快的答应了。只是，江宸月并没有跟她提报名费的事。

自己老爹不靠谱，他只能自己长点心了。幸好，他在初中时攒了一千多块，再加上压岁钱还有剩余，七七八八的也就够了。

本来是想着开学用的，现在看来，得提前启动了。

“那行，明天早点起。”江晓燕嘱托道，“我明早来接你。”

“好的好的，麻烦姑姑了。”

江宸月挂断了电话，打开水龙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

第二天，江宸月起了个大早，为江奶奶买好早餐后，啃着半截玉米来到医院门口，等着江晓燕。

夜间下了一场雨，空气中裹着些许凉意吹过，江宸月咬住玉米棒，将外套拉链拉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走在路边，并时不时注意着来往的车辆，以免被溅起的积水弄脏了裤脚。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江晓燕开着车到了医院门口。

“上车。”江晓燕一边倒车，一边招呼江宸月。

江宸月等她把车倒好，打开后车门走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后，江宸月顺手把提的包子递给江晓燕，江晓燕接过后，看了一眼，放到一旁。

“报名需要什么都了解清楚了吗？”江晓燕打着方向盘，问道。

“昨晚问了一下江鹤归妈妈。”江宸月打了个哈欠。

江晓燕看着面前的红绿灯亮起了红，踩了脚刹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你的录取通知书取了没？”

江宸月半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打精神道：“上来的时候我跟江鹤归说过，让他先拿到他家，到时候我再来取。”

“嗯。”红绿灯亮起绿灯，江晓燕踩了脚油门，车快速的在公路上行驶，“对了，你们的报名费是多少？”

闻言，江宸月睡意少了大半，他仍垂着头，但比刚才清醒了不少：“这个你不用操心，我爸给我安顿好了。”

江晓燕诧异的看了江宸月一眼，眼神中带着探究。江宸月感受到江晓燕的目光，伸了个懒腰，坦坦荡荡的与江晓燕对视着。

江晓燕收回目光，不咸不淡道：“这次倒是上心。”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开始絮絮叨叨地列举他爸的不好。江宸月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没有反驳，因为这些话他听了太多，都能背下来了。

“还有你。”见江宸月不吭声，也没什么反应，江晓燕将矛头对向了他，“别以为考上了一中就可以松懈，你还差的远呢，你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不要一天天的干那些……”

话音未落，便被江宸月打断：“姑姑，请问我干什么了？”

江晓燕闻言一愣，像是没想到江宸月会反驳自己。也是，江宸月在他们眼中，向来是个“乖”孩子，基本上没有做过出言顶撞长辈的事。

“我就是害怕你学那些不三不西的人做的事，又没说你真的做了。”江晓燕反应过来，不由得有些恼火，“你这孩子真不识抬举，跟你爸一个样！”

这话就有些脏了……江宸月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谢谢姑姑关心。”

江宸月知道，这时候撕破脸皮对他可没什么好处，有些事，还是得慢慢来。

“哼！你知道就好！”许是以为江宸月示弱了，江晓燕顿时起了劲，“我这些年，为了你们家……”

江宸月低着头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付两句，心底无波无澜。

成年人的清醒，在于不被他人的评论奴役，我不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说什么，说多少，都是徒劳。

比起经常被人左右情绪，人们更喜欢，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