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笔狂图，蓝图越轨

许知夏和霍建军改良的播种机，在经过了县农技站和地区农科所两级专家的联合鉴定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它所展现出的高效率、高均匀度和对土地的极致利用率，被专家们评价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农业技术革新”。

很快，一个让整个红旗公社都为之沸腾的消息，从县里传了下来——经过上级研究决定，这台由许知夏主导设计的新式播种机，被选为“农业现代化建设典范”，其图案，将被印在新版的人民币上！

“同志们！我宣布一个好消息！”

红星公社的庆功宴上，县革委会的马主任满面红光，高高举起一张崭新的五元人民币，“经过省里特批，许知夏同志改良的‘红星一号’播种机，其光辉形象，将作为我们农业现代化的典范，印刷在新版的人民币上！”

轰！

整个大礼堂瞬间沸腾了！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鼓掌，看向许知夏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敬畏。把自己的发明印上人民币，这是何等的荣耀！这简首是祖坟上冒青烟，光宗耀祖到顶了！

在那个年代，能把自己的成果印上人民币，是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耀！这意味着，她的名字，她的心血，将随着这张小小的纸片，走进千家万户，被亿万人民所铭记。

许知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荣誉砸得晕乎乎的。她被灌了不少酒，白皙的脸颊上飞着两抹酡红，一双清亮的眸子，也变得水汪汪的，带着几分醉意。

“来，小许同志，你和你的‘功臣’合个影！”马主任笑着，将那张五元大钞递到她面前。

许知夏晕乎乎地接过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钞票上那台威风凛凛的“东方红”拖拉机。看着看着，她秀气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作为一名顶尖的工科博士，她对机械结构的挑剔，己经深入骨髓，哪怕是在醉酒的状态下。

她忽然伸出纤细的手指，点着拖拉机后轮的位置，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这里……不对……”

“什么不对？”马主任没听清。

“我说，”许知夏的声音大了一些，带着醉酒后的执拗，“这里的差速器画错了！它这个结构，转弯半径太大，会浪费土地！应该用我们的行星齿轮差速器，能……能再节省百分之三的耕地……”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酒后吐真言”的女英雄。

竟然敢说人民币上的设计是错的？这姑娘是喝多了，还是胆子真的比天大？

许盼娣混在人群里，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她正愁抓不到许知夏的把柄，没想到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公然质疑国家设计，这可是思想有问题的大罪！

马主任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干笑道：“小许同志喝多了，喝多了……”

“我没喝多！”许知夏小脸一扬，挣开身边人的搀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拔开笔帽，对着那张崭新的人民币，就画了下去！

“你看，这里加一个惰轮，改变传动比……”她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张纸币和她的机械世界。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被霍建军这胆大包天的行为，给镇住了。

在RMB上涂改，尤其是在一张还未发行的样稿上，这在当时，是绝对的政治不正确，甚至可以被上纲上线为“破坏国家形象”的重罪！

就在马主任准备发作，命人拦住这个“女疯子”时，一只更有力、更稳定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接过了许知夏手中的钢笔和那张人民币。

是霍建军。

他没有阻止她，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无比清晰、无比精准的笔触，继续着许知夏未完成的“创作”！

他画得更快，更专业。

短短十几秒，一个远比原版拖拉机更复杂、更精密的差速器结构图，就跃然“币”上！

如果说许知夏的行为是醉酒后的疯狂，那霍建军的行为，就是清醒状态下的公然挑战！

他不仅挑战了这台拖拉机的设计者，更挑战了这背后所代表的权威！

革委会主任马向东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啪”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霍建军！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霍建军！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马主任终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来人！把这两个目无国法、公然毁坏人民币的坏分子，给我抓起来！带回去，隔离审查！”

当晚，霍建军和醉得不省人事的许知夏，被两名神情严肃的民兵，“请”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北京吉普车，连夜押送往县革委会，接受审查。

许知夏的酒，己经被这连串的变故吓醒了大半。她看着身旁面无表情、冷静得可怕的霍建军，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担忧。是她，连累了他。

“对不……”

她刚想道歉，霍建军却突然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前面开车的民兵说：“同志，我晕车，想透透气。”

民兵不耐烦地摇下了后座的车窗。

就在车子经过一个急转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颠簸所吸引的瞬间，霍建军的动作快如闪电！

他没有跳车，而是猛地转身，用藏在袖子里的军用匕首，狠狠划开了他身下那破旧的帆布座椅！

“刺啦——”

帆布和里面的填充物被瞬间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他伸手进去，从夹层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厚厚的文件卷！

“你们两个，看好了。”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什么叫拖拉机？那玩意儿，是给农民种地的。而这个，”他从那撕开的、散发着霉味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卷用油布紧紧包裹着的、圆筒状的图纸，“才是真正的‘东方红’。”

他将图纸缓缓展开。

许知夏颤抖着，在车窗外掠过的月光下，看清了文件的一角。

那是一张用蓝色墨水绘制的、复杂到让她窒息的机械图纸。上面标注着她看不懂的俄文和一些绝密的代号。

但图纸最上方那个硕大的标题，她却认得清清楚楚。

——“‘东方红’一号卫星，二级液体火箭发动机，涡轮泵结构总图。”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那两名民兵，也看清了图纸上的东西。

两个民兵，瞬间石化。他们握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知道，自己今晚，似乎……碰到了一个绝对不该触碰的、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