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梅香深处岁月长

凛冽的北风裹着细雪掠过韶山村，家家户户的屋檐垂下晶莹剔透的冰棱。林夏蜷缩在灶台边，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柴，噼啪作响的火苗映得她脸颊通红。阿黄趴在她脚边，肚皮紧贴着被烤得温热的青砖，尾巴时不时扫过她的脚踝；雪球蹲在木架上，爪子正逗弄着悬挂的干辣椒串，小狐狸则蜷成毛团，枕着小鸭们毛茸茸的身子打盹。

"吱呀——"木门被推开，苏砚背着竹篓出现在门口，肩头落满雪花，腰间铜铃也凝着白霜。"后山的梅花开了。"他笑着抖落身上的雪，竹篓里探出几枝缀满粉白花瓣的梅枝，"顺便采了些做腊梅茶的材料。"林夏立刻起身接过竹篓，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红的手背，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早饭过后，族人们在祠堂前支起石臼，准备捣年糕。周大叔握着木杵，有节奏地敲打石臼里蒸好的糯米，张伯在旁添柴烧火，火苗舔舐着铁锅，腾起阵阵白雾。林夏和青禾嫂子将蒸熟的豆沙馅搓成小球，阿黄蹲在石臼旁，眼巴巴地望着跳动的糯米团；雪球轻巧地跃上石桌，爪子按住即将滚落的豆沙球；小狐狸最是机灵，叼着半块面团躲到墙角，逗得小鸭们摇摇摆摆地追过去。

"丫头，来试试新酿的米酒。"张伯倒了半碗琥珀色的酒，酒香混着炭火的气息弥漫开来，"等开春酿桃花酒，你可得帮着采花。"林夏接过酒碗，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她望向祠堂外，苏砚正带着年轻猎户们打磨猎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被少年腰间晃动的红绸带添了几分柔和。

午后，林夏和苏砚带着阿黄、雪球去后山放陷阱。山道上的积雪被踩得结实，两人的脚印交错延伸向远方。林夏裹紧苏砚为她缝制的皮毛围巾，忽然瞥见崖边一株红梅开得正艳。她兴奋地跑过去，却因脚下打滑险些摔倒，苏砚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两人在雪地里笑作一团。阿黄摇着尾巴在旁边转圈，雪球则跃上梅枝，压得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小狐狸追着花瓣蹦跳，在雪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梅花印。

"快看！"苏砚突然指向远处的灌木丛。一只受伤的麂子卧在雪地里，后腿被捕兽夹夹住，眼睛里满是恐惧。林夏立刻放下弓箭，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阿黄蹲在一旁警戒，雪球弓起脊背盯着西周，小狐狸却慢慢靠近麂子，用鼻子轻轻蹭它的脸颊。林夏小心地解开兽夹，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又用布条仔细包扎。麂子低声呜咽着，舔了舔她的手心，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夕阳西下时，两人满载而归。竹篓里不仅有新捕的野兔，还多了几株珍稀的草药。林夏将猎物交给周大叔处理，自己则跟着青禾嫂子学做梅饼。案板上，雪白的面团裹着香甜的梅酱，被捏成小巧的梅花形状；阿黄守在灶台边，等着吃烤焦的边角料；雪球蹲在窗台上，爪子轻轻拍打着飘落的梅花；小狐狸则趴在林夏脚边，时不时用爪子推来一颗梅子，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夜幕降临时，林夏坐在屋檐下编竹篮。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得整个山村静谧而温柔。阿黄蜷在她脚边，脑袋枕着她的腿；雪球蹲在竹篮旁，爪子按住滚动的竹条；小狐狸依偎在她怀里，尾巴轻轻扫过未完成的篮底。苏砚提着灯笼走来，灯笼里摇曳的烛光中，他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梅花粥："加了蜂蜜，尝尝甜不甜？"

两人坐在台阶上，听着远处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寒风掠过屋檐，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几只夜枭。林夏望着天上的星河，又看看身边打盹的阿黄、专注舔毛的雪球和酣睡的小狐狸，忽然觉得，这被烟火与温情填满的时光，就是韶山村最坚实的铠甲，足以抵挡所有的风雪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