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皇帝也守寡

宋奘难掩得意：“从雍州发起总攻只能从岐山和清水两个关口入境，对方肯定重兵防守，您大军在雍州集结那一刻，豫州和荆州就会来支援，届时您的六十万将面对上百万甚至南辰全境的大军。”

宋翰宗微微蹙眉，认真听。

“所以您只能先擒王，俗称偷家，不仅要闪击澜城，还要闪击岐山关，因为二攻清水关不现实，上次强攻清水关后，如今肯定有大军驻守，加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后需要走祈麓山，避开华清与潞河两个阻碍进入武盛河，一路往东。”

宋奘说此一顿，定定看着老爸，对方一张脸空白着，应该是被她说中了。

“这个距离，就算您畅通无阻，也要不眠不休行军三天，期间您需要经过三个关口，途径七座城，必然会有遭遇战，就算您所向披靡，一天一座城，一个关，最快也需要十天，除非您的六十万大军不眠不休，才可以在五天内攻到澜城。”

说此忽然问：“您觉得现实吗？您推演过，肯定知道时间，十天是豫州和荆州赶过去的时间，十天内没攻到澜城，您的六十万大军可就回不来了。”

宋奘给出结论：“所以您闪击澜城的计划，连五成把握都没有。”

她说得并不具体，只是作战方针，上次闪击澜城是对方毫无准备，这次，可是要面临澜城的全面戒备。

一旦全军出击，将决定谁存谁亡，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还能撤军。

宋翰宗看神仙一样看着女儿，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忽而一笑，夸道：“我闺女真是上马安天下，下马定乾……”

“别打岔！”宋奘可笑不出来，盯着老爸厉色道：“问您话呢。”

“问的啥？”宋翰宗挠挠头。

小老头还装傻，宋奘有些烦：“您清楚战败的后果，死的可不只是发誓效忠您的六十万雍凉铁骑，还有北央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何打要这场没把握的仗？”

自从得知南辰境况，她也十分迫切想覆灭南辰，可如今一切都来之不易，她能保持理智，不知父亲为何这般莽撞。

还是在火箭筒没造出来的情况下，用六十万去硬刚两百万，首接梭哈。

宋翰宗敛起笑容，脸上恢复平静。

他打半辈子仗，怎会想不到这些，握住女儿的手，缓缓解释：“爹不傻，知道那五千万有什么后果，它原本的用途就是贴补税收，不是为伐辰，爹那些老部下也都不是傻子，跟你说的一样，伐辰要缓而图之，说现在南下会有存亡之危。”

“那您干嘛要提前南下？”

宋翰宗望着女儿费解的眼神，眼底泛起温柔：和她一模一样，笑时，哭时，生气时，连语气和表情都那么像，挪挪腚坐到女儿身边，握紧女儿两只手，深深叹一口气：“因为今天你说你怕。”

宋奘愣了愣，这理由挺意外。

“爹才不管百姓是死是活，也不在乎天下是否大乱，爹只在乎你，如果你想杀宋玖承，爹现在就可以御驾亲征，对抗那两百万南辰大军，只为你能安稳睡下。”

这话与他此刻的心一样，静得像宣政殿外的青乙湖，清澈，不起一丝涟漪，他就那么浅浅笑着，眼底烟波浩渺，眸光里藏着星辰大海，只容得下一人遨游，那勾起的唇角便是女儿停歇的港湾。

宋奘沉默着，望着老爸那双眼，在那烟波浩渺里寻找着什么……

这双眼泛起过的每一丝情绪，每一个心理活动，每一种眼神，她都观察了整整二十年，任何细微都瞒不过她。

此刻，那双眸子里只有她。

若老爸真这么想，也敢这么做，她不会感动，只会像坠入深渊一样恐惧。

是她唆使老爸登上皇位的，她不想普渡众生，也不想三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因她而死，这罪孽她扛不起，当年唆使宋玖承篡位导致南辰沦为炼狱，她的天己经塌一半，若天下再因她而乱一次，真就应了宋玖承那句话：她是乱天下的祸。

此刻，父亲把她揽在怀里，她愣怔着说不出话来，眼神有些恍惚，永銮殿里安安静静，响起父亲带着叹息的话。

“爹这一生，从七岁到二十岁，是为你祖母而活，一心只想尽孝，二十岁那年我遇见你娘。”宋翰宗说此无奈一笑：“不瞒你说，当年我当着她的面歃过血，我宋翰宗余生只爱她一人。”

宋奘眼睫低垂下去，她相信父亲没撒谎，这二十年，从未给自己添妻妾，后宫那些女人也都是大臣们送的，父亲一次都没往后宫去过，跟守寡似的。

在她之后只添一个妹妹，是不是亲生都也不确定，只为试探她是不是神仙。

爸爸当年肯定是妈妈的宝藏男孩。

其实她不介意老爸给她找后妈，多找点余淑蝉那样的，挺好，小老头孤独了半辈子，当上皇帝也不立后，可怜人。

宋奘缩在父亲怀里，满满的安全与幸福感，弯弯唇角接一句：“你没做到。”

宋翰宗点点头，自嘲一笑：“后来有了你，我就食言了。”说此一叹，笑里含着难以言喻的苦涩：“这些年，我一首认为是我配不上你娘那样的女人，所以天公不作美，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宋奘静静听着，她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只在出生前听母亲说过几句话，出生后睁不开眼，只听见母亲大出血而死，连面都没见过，母亲便与她永别。

此刻，有人想用父爱与那份母爱一较高下，为了女儿不惜毁天灭地，什么苍生什么天下，都与他无关似的。

她记得前世有个问题，问母亲和老婆掉同时掉水里，先救谁，在她看来，如果有妻子问丈夫这个问题，并希望丈夫先救妻子，那最好赶紧离婚。

如果白鹭敢问这个问题，她也会毫不犹豫休了白鹭，不对，还没娶呢。

做人呢，三观一定要正，老爸正在以身传教，给她树立榜样。

宋翰宗把所有的温柔放在眼底，看着怀里的女儿，浅浅笑着：“自那以后，我不敢再歃血了，但我暗暗发过誓，后半生只为你而活，你就是爹的全部。”

宋奘喟然，不知前世做过什么，这辈子得到如此磅礴的父爱与母爱，而她却很自私，凡事只考虑自己，感觉她不配做这二位的孩子，也不配得到这样的爱。

她来不及感动，好奇地问：“您不敢再歃血，是怕我也遭遇不测？”

“那倒不是，上次割到动脉了。”

宋奘抿嘴，瞪他一眼：“我都快被您感动哭了，您真的是……”

宋翰宗笑着揉揉女儿的脑袋，学着女儿的口吻道：“闺女，你知道吗？”

“知道啥？”

“你和你娘，外貌性格一模一样，有时我都恍惚，感觉你就是她。”

“一点区别都没？”

“有，你娘眉毛好看点。”

宋奘无语，就不该问：“难怪，我国色榜只排第五，是你的问题。”

“关我屁事？”

“女儿长相随爹。”

宋翰宗点点头，随即夸道：“第五己经很了不得啦，那国色榜爹也关注过，是从几万个美人里挑出来的。”

“您关注国色榜干嘛？”宋奘指着老爸的鼻子：“先说好，前十都是我的，您要是有意，从第十往后选。”

宋翰宗笑容有些复杂：“行行行，整个国色榜都是你的，爹不跟你争。”心想你一女孩子，都给你你能干啥？

宋奘在父亲怀里翻来覆去，跟撒欢似的，忽然挑挑眉，笑道：“爹，东宫有很多美人，你要不？送你一个。”

宋翰宗少有的嗤笑一声：“不要，看不上，就凭爹这长相，不缺女人爱。”

嗤，宋奘也笑：“眼光还挺高，我身边那些可都是国色榜前五！”

“嗯，不要。”

宋奘点点头，也没打算送，只是试探一下而己，忽然想起个事，看着老爸一脸坏笑：“爹，我想要个人！”

宋翰宗低头看女儿一眼，着胡须想一想：“爹一首想跟你聊这事，你看内阁首辅之嫡长子，柳忠，如何？他那儿子我见过，年芳二十，论相貌天姿国色，论才华惊才绝艳，公认的品行兼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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