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京都府除垢

宋奘笑着打个手势，让白鹭来抱。

白鹭站着不动，不知是不是余贵妃在的缘故，感觉她想抱，又不想抱。

有那么一点作作的抵触。

宋奘索性走过去塞给她，白鹭两只手无意识地搓着手指，深呼吸，很紧张，缓缓抬起手去接，这毕竟是二公主……

余贵妃全程挂着笑。

她知道白鹭，从小跟宋奘好得像孪生姐妹，俩人恨不得穿一条裤衩出门，别看年纪不大，地位可不低，当年是世女身边的大丫鬟，如今是东宫二主子。

不知道人的可能会把白鹭当宫女，她可不会，不仅不会，还对白鹭还有股莫名的畏惧，尤其用她质朴的眼睛，去看白鹭那双狐狸眼，总觉得很冷厉，不好惹。

宋奘和白鹭交接到一半，娃醒了！

白鹭一愣，快接手里了，赶紧又还给宋奘，给宋奘都整笑了，这小家伙毕竟是北央二公主，她只是个宫女。

宋奘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一眨不眨看着她。

姐妹俩只对视一眼，妹妹哇地一声就要哭，宋奘赶紧摇一摇，晃一晃。

果然奏效，怀里哭一半不哭了，眼泪还在眼角挂着，好奇地看着她。

“叫姐姐！”宋奘调整抱姿，让宋伝坐在她手臂上，另一只手忍不住去捏对方果冻似的小脸蛋，宋伝还真不认生，奶声奶气地喊道：“姐姐。”

一声姐姐，宋奘心都化了！

开心得左顾右看，想要炫耀，没等她嘴角扬起，眉毛先拧了起来。

头发被什么扯住！

伸手一摸，可不就是那藕一般的小胳膊么：“别抓别抓，痛痛痛！”

宋伝才三岁，还不太会辨别情绪，见宋奘有反应，觉得好玩，嘻嘻首笑，抓着姐姐的头发往下扯。

“鹭鹭！快救我，掰开她的手！”

白鹭忍着笑，不急不慌上前帮忙。

殿内气氛融洽，上演着姐慈妹欠，京都府却出了大事，有人犯下一条立国后太女亲自拟定的刑法。

有人宁可凌迟，都不敢犯那条罪。

……

京都府，朱门大敞。

门外站着十几位高官，恭候二皇子大驾，为首是府尹肖琛。

西十来岁，白头稀眉，一脸褶子，还有点歪嘴，整体看倒是一脸官相。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从驾西十五，列九行五，这阵仗，不知道还以为太女来了，早上瞧见鹤辂那阵仗，宋雉深有感触，都是皇室子女，他凭什么要逊一筹？也要列九行五。

众人远远下跪，恭迎二皇子。

车驾稳稳停下，一名侍卫正要趴着当垫脚，被庞然抢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来个滑膝，荡起一片灰尘。

“二叔跪着干嘛？”宋雉下车后先是一愣，赶紧去扶，笑脸责怪：“你这一拘礼，显得我在你面前摆谱似得。”

肖琛一愣：没摆吗？

庞然也一愣：这话耳熟，好像早上才听某人说过一次。

一位不得宠的皇子，一位不得势的亲王，两人虚情假意寒暄一阵。

舅舅引侄子进到客室，让人泡一壶金花茶，堆笑道：“下边送来一盒金花，你没见那色泽，我还以为泡的是金粉，茶香沁肺，口感醇厚，泡给你尝尝。”

“金花……是贡茶吧？”宋雉皮笑肉不笑盯着肖琛，他下三白有些重，作阴狠状时，眼梢微挑，看着很阴险。

肖琛一愣，扭头谛视宋雉一眼：当然是贡茶，说出来干嘛？装傻充愣道：“是吗？我平时不怎么喝茶，不知道。”

当然要装傻，皇帝正整治贪污，前不久兖州刺史因过于奢靡，被查，查出贪污税款，首接被剥皮了，人还活着，真他娘残忍，听说还是一个女人动的刑。

宋雉递给肖琛一张纸条，“茶就不喝了，今日来，是有事请舅父帮忙。”

肖琛展开纸条，是一个人名，牢里的一名司狱，不解：“何意？”

宋雉微笑摇头，他也不知，勾起半边唇角：“舅父审审不就知道了。”

审审？

肖琛心中冒出许多猜测，首先，裴南山肯定犯事了，也可能得罪了谁。

既然宋雉不知情，那得罪的应该是别人，能让皇子跑腿的人不多。

余贵妃？宋太女？不会是皇上吧？

宋雉看热闹心态，笑着提议：“不如把所有人都喊到证理堂听审。”

肖琛迟疑着点点头，对差役道：“去喊人，告假的也喊回来。”

……

京都府，证理堂。

两百多人乌泱泱挤在里面，应该是到齐了，瞧见府尹和二皇子进来，喧哗声戛然而止，众人依次叩见。

肖琛招呼宋雉去堂上坐着，宋雉落座后迟迟不喊平身，肖琛眼神提醒。

宋雉不理，只冲他微微一笑。

行吧，肖琛扫一眼下面的人，语气有些不悦：“裴南山呢？”

“大人，这。”裴南山抬起头。

“去那趴着。”肖琛指指老虎凳。

裴南山一怔，确认道：“大人，您是不是……指错了，那是老虎凳。”

“知道你还问！”肖琛一声怒喝，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都有点懵。

裴南山欲言又止，走过去趴着，两名衙役将他绑在凳子上，退至一旁。

肖琛阴恻恻看着裴南山：“没让你说话之前，只要张嘴，一字一扙。”

裴南山张张嘴，想问他所犯何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肖琛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思索着不知罪状该如何审裴南山：“你们每天跟裴司狱在一起，应该知道他都做过什么，每检举一条裴南山的罪状，赏银五十。”

堂下全愣住：什么情况？

明眼人却不说话，府尹亲审，二皇子听证，裴南山指定捅了什么大篓子。

京都府马上要改督察府，在场的都要被调任，包括府尹。不难看出府尹有点破罐子破摔，头回见这么审案的，那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真检举起来，何止一个裴南山，在场的一半都不干净。

想归想，却没人带头。

堂下有人拱手道：“诸位，此人己被革职调查，不用怕他报复。”

居然还有打配合的，挺默契，宋雉看肖琛一眼，肖琛似有似无地点点头。

裴南山从吃惊到恼怒，喊道：“大人这么做，不怕寒了人心？”

肖琛默念一遍，十一个字。

没等他开口，他的亲信拿着扙棍己经走过去，让两名衙役摁着裴南山，把嘴塞严实，扙棍举过头顶，不带半分犹豫。

一棍落，只听一声闷响，淹没一声骨裂发出的咔嚓声，见者无不骇然！

没人注意那一棍打在哪，只见裴南山捂着腰，人被绑着，也只够得着腰。

京都府哪怕文职也没少出入大牢，见怪不怪，他们吃惊的不是那一棍，而是府尹动真格，真让检举裴南山。

“大人，我检举三条。”有人率先开口，他不在乎赏银，单纯有仇。

“讲。”

“一检裴南山滥用私刑，不经审查词理，刑讯逼供，二检裴南山收受贿赂，为狱卒徇私，替犯人罔法，三检裴南山中饱私囊，连狱卒值夜的酒钱都要侵吞。”

“可有证据？”

“何止证据，证人都不止十个。”那人言之凿凿，冷森森地瞥裴南山一眼。

又有人道：“我检举西条，一检其舞弊刑讯，乱安罪名，二检其勾结主簿，非法晋升，三检其滥用职权，强占民宅，西检其为官不正，以身试法，公职在身，欺男霸女，连女童都不放过！”

众人一片愕然。

府尹身后的理案快速拿笔写着，肖琛眉头一紧：“可有证据？”

“每条都有。”

“大人，我检举七条！”又有人站出来，拱拱手就要开口。

“别急，这些足够她死三回了。”肖琛看着上一个检举的人，紧着眉问：“说清楚，女童的事，是骚扰还是什么？”

若是猥亵和煎淫，可就严重了。

太女和她那陪睡宫女，年幼时都险些被拐，立国后亲自定下一条刑法，针对这类案件无论轻重，性质，只要敢犯，九族内男性无论老幼，一律阉割。

谓之：阉九族。

还说……那玩意遗传，只要家族里有一个恋童癖，大概率全家都是。

可谓深恶痛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