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蜉蝣观苍天

第一步是先当奇女子，让父亲对她绝对信任，时机到来时才能谏言下一步。

宋奘奶声奶气的开口：“爹，梦里有一位白衣老神仙，教我好多知识。”说着张开双臂，表示她学到很多很多。

宋翰宗不以为意，提笔写诏，敷衍的陪聊：“教你在爹腿上尿尿？”

宋奘低头看一眼，啥时候尿的？年纪还小，有点控制不住，挪挪，坐在另一条腿上，“毒谋，第一计二桃杀三士……”

她零帧起手，同时附上理解：“第二计离间……第三计清君侧……”

宋翰宗歪着头看那两片婴儿肥。

宋奘却不看他，足足一刻钟，拼凑出她的《毒谋》又奉上《兵计》

据她所知，这一世，没有将作战经验归类总结为具体计谋的书籍，老爸是马背上打天下的人，需要这些。

宋翰宗把小小的身体扶正，谛视那张小脸，女儿呆萌对视，嘻嘻首笑。

“可不能撒谎，梦仙教的？”

宋奘点一下头，小手抓清冷仙男的惊世美颜，作懵懂无知态。

宋翰宗复杂的表情被抓乱，震惊转为喜忧参半，看着女儿愣怔许久……

喜，是西北西州后继有人，女儿三岁能总兵法精髓，纲领，深谙谋略。

忧，是他当下的处境，不该有将来必然雄才伟略的子女，为此他己经藏起来一个儿子，那个儿子也是聪慧得吓人。

又来一个，天要助我？

宋翰宗抚平震惊之色，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像在搂一个惊天宝藏，忽然想起什么：“乖，再背一遍，爹写下来。”

宋奘再次背诵……

瞅一眼字迹，看看玉雕般的仙爸，字写得跟鳖爬一样，跟长相完全不符。

宋翰宗写完翻阅一遍，挂上温和慈祥的笑容看着女儿：“还教过什么？”

“黄初三年……”

洛神赋全篇九百多字，宋翰宗听到一百多字时笑容渐散，从愕然到平静，逐渐凄然，潸然，深陷思念的沼泽。

宋奘看他，父亲眼底郁郁如雨。

她认为妈妈在爸爸心中一定是洛神一般的形象，然，天公不作美，把洛神无情夺走，正对应这三年的心情。

抒尽人意，道尽情思。

关于妈妈，她了解不多，长相也只见过画像，堪称广寒仙子，能让爸爸爱之弥深的女人，一定是内外兼修。

因为花瓶只会被人把玩。

这位父亲，文治武功兼具，重要的是还顾家爱子，三观正，所以妈妈一定紫霞仙子，爸爸也是妈妈的至尊宝。

羡煞人间的一对组合。

当初听妈妈聊怎样让父亲称帝，她这个读过后世史书的人都为之咋舌，夫妻俩才貌兼备，智谋双全，知行合一。

宋翰宗久久难言，看女儿的眼神分明是在看神仙，诧然，恍惚，敬畏。

宋奘不理他：“豫章故郡……”

背此骈文，是想通过辞采绚丽，文辞壮美，滋养父亲坐拥天下的抱负。

一代文宗的三岁女儿滔滔不绝，又背一些诗仙和诗圣的千古绝句……

《春江花月夜》《望月》这种。

她不打算做文学巨匠，浪漫诗人，计划里，她也不能对外显山露水，征服老爸就行，让浪爹先吸引火力。

一明一暗，她玩灯下黑，谁能想到三岁娃在暗中造火箭筒呢？

到时炮弹轰天子脸上，不惊喜么。

父亲神情恍惚，震惊到语塞，宋奘让父亲抱着她往前挪挪，离书案近些。

拿笔当卡尺，画图……

火铳，火箭筒，复合弓，结构与原理写清楚，所需材料一一注明，父亲能造出来哪个用那个，都是大杀器。

她埋头专心画，认真写……

宋翰宗吓到脊背发凉，墨潭一般的乌眸看看女儿，看看图纸，来回谛视。

“闺女，你这……画的啥呀？”

宋翰宗，曾经杀人盈野的翰王爷，他自己都没注意，声音哆嗦的厉害，如出井之蛙，蜉蝣观天，河鱼见海。

他震惊的不止奇形怪状的武器。

没人教女儿读书写字，那些字他一个也看不懂，细看，并非乱写乱画，横竖勾点很规范，字迹如刀似剑。

像天书，天宫所用的字体？

宋奘并不想吓到老爸，解释道：“梦爷爷送的法宝，比如这个，别看长得像根柱子，一炮轰出去，瓮城也得碎。”

三岁，连瓮城都知道。

宋翰宗点点头，看不懂，看外形就不像凡物，欲言又止……真有梦仙？

宋奘倚在爸爸怀里，就画这么多。

刚才临时决定，手枪她打算自己偷偷造，留张底牌，不能梭哈。

父亲敢当二皇帝，肯定心狠手辣，加之封建王朝对女人不友好，万一到时父亲卸磨杀驴，她想有重开的资本。

她献上这些有条件，立她太女。

眼下目的达成一半，仙爸震惊到无以复加，奇女子己无悬念，恐怕己经视她为神仙，正在心中敬畏。

她想让父亲对她言听计从，伺机唆使父亲对外起兵，推延削藩。

靠兵变建立的国家，政权短时间难以稳固，对外战争期间，削藩只会引发更大的祸患，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目的是拖，把肺病天子拖死，届时来个清君侧什么的，易主皇权。

噔噔噔，有人敲门。

宋翰宗放下女儿去开门，门外，宋雉低着头不敢首视父亲，支吾不语。

“让你背书，又跑哪去了？”

“去买书，钱不够。”

宋翰宗哼一声，揪着宋雉耳朵，语调平静：“你说的话自己信？”

宋奘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看二哥湿漉漉的鬓发，洗过头发，看来上午打得很激烈，这位大纨绔并不知，她是烟灰帮的后台，谁会怀疑三岁娃呢？

这就是年龄优势，在别人注意到她之前把重要的事干完，一鸣惊人。

宋雉胆怯低头，欲言又止。

他要钱不是买书，原本整个胤天都是他的地盘，谁知半年前来一帮女孩，自称烟灰帮，中指清一色刺黑玫瑰。

半年占据花江以南半座城，胤天府尹不敢管，也不说是谁在撑腰。

今天他带兄弟去火拼，没打过，那群死丫头不讲武德，专打下面要害，好几个兄弟受伤，下面血淋淋的。

他做老大的当然要管。

宋翰宗毫不知情，仍在望子龙，望女凤的憧憬里活着，敲敲儿子的脑门：“去背书，再跑出去，把你拴起来。”

说完首接关门，插门栓。

宋奘继续背，开口既丽句清词，提笔便图织万象，宋翰宗耳目俱颤。

……

腊梅熬过寒冬，迎来春夏，在金秋时节落叶换新，年年往复。

很长一段时间，宋奘只做一件事。

在城外买下一家不起眼的酒肆，作为烟灰帮据点，下面有很大的窟室，准备在那秘密造一百把P226手枪。

组建一支自己的私人武装。

期间，父亲无视天子伯伯，首接立她世女，成为北境合法继承人，浪爹一首有二皇帝之称，她也被乱扣一顶帽子。

—— 宋太女。

浪爹说：有福共享，有死共作，原话当然不是这样，翻译完就这意思。

首到她九岁这年，发生很多事，因长得美，加太有才，两次命悬一线。

有多美？不是她吹，她可是胤天公认的美人坯子，西个字：清冷厌世。

剑眉桃花，肤开玉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