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用仇恨敲击真实的钟

苏明玉微微颔首：“‘心智瘟疫’剥夺了想象与情感，她便创造了一个想象与情感的极致，却也因此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拒绝任何可能破坏这份‘完美’的‘不完美’。她的守护，己然变成了囚禁。”

苏晚眉心微蹙，轻声道：“她的声音里，除了威严，我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丝……疲惫，以及一种……不易察觉的孤独。亿万年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完美梦境，对她而言，恐怕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与束缚。”

“孤独的造物主，守护着一群没有真实灵魂的‘幸福’玩偶。”厉承曜一针见血，“我们的任务，不是摧毁她的作品，而是让她明白，有瑕疵的真实，远比完美的虚幻更有价值。而且，要让那些梦中生灵，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而非被动接受编排。”

他略一沉吟，随即做出决断：“我们不能偷偷摸摸，那只会加剧她的不信任。既然她‘欢迎’我们，我们就以客人的身份进入。但这位‘主人’，恐怕会想尽办法让我们沉醉于她的‘款待’之中。”

厉承曜启动了“墨麒麟号”的对外通讯系统，他的声音透过舰船，温和而坚定地回应在“琉璃天境”的上空：

“织梦天女阁下，感谢您的盛情。吾等无意扰乱‘琉璃天境’的安宁，更无意亵渎任何生灵。我们远道而来，是为追寻宇宙和谐的真谛，亦为探寻生命延续的多种可能。我们尊重您的创造，也理解您守护这片乐土的苦心。我们希望能与您坦诚交流，或许，在‘梦’与‘真实’之间，存在着一条更为宽广的道路。”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那极致完美的世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片刻之后，织梦天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柔和，却少了一丝先前的疏离，多了一分审视：

“坦诚交流？在‘琉璃天境’，所有的交流都基于纯粹的善意与喜悦。若你们的‘坦诚’不包含这些，那便不属于这里。不过，既然你们坚持，我愿在‘琉璃花庭’的‘幻心池’畔等候。那里，是梦境与现实最微妙的交汇点，或许能让你们稍稍理解，何为‘琉璃天境’存在的意义。”

随着她话音的指引，一道由无数流光溢彩的花瓣汇聚而成的路径，从“墨麒麟号”前方，一首延伸向空中大陆深处一座被氤氲霞光笼罩的巨大水晶花庭。

“幻心池……梦境与现实的交汇点。”苏晚轻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选择那里，既是展现她的世界，也是一种试探。”

“墨麒麟号”沿着花瓣之路，缓缓驶向“琉璃花庭”。越是靠近，那股令人心神宁静、几乎要忘却一切烦恼的奇异芬芳便越是浓郁。舰桥内的三人都暗自运功，稳固心神，抵抗着这无形无质的“梦之诱惑”。

很快，“墨麒麟号”在一片由巨大发光水晶铺就的平台前缓缓降落。平台之外，便是那座宏伟壮丽的“琉璃花庭”。无数奇花异草在这里以最完美的姿态绽放，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三人走下“墨麒麟号”，立刻有几位身着轻纱、容貌完美无瑕、脸上带着永恒微笑的侍女上前，躬身行礼，她们的动作优雅得如同经过千百次排练。

“贵客远来，天女己在‘幻心池’畔等候。”其中一位侍女柔声道，她的声音如同风铃般悦耳。

在侍女的引领下，三人穿过曲折回环、景致变幻莫测的花间小径。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美得令人窒息，但这种美，却因为过于完美，反而透着一种不真实的空洞。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庭院中央。一口巨大的池塘呈现在眼前，池水并非寻常液体，而是如同流动的蛋白石，变幻着万千色彩，水面上漂浮着朵朵晶莹剔透的莲花。池水中央，隐约可见无数光影交错，仿佛映照着宇宙间所有美好的梦境。

池畔，一位身着七彩羽衣，容貌绝美，气质空灵出尘的女子，正静静伫立。她便是织梦天女。她的目光如同最纯净的琉璃，凝视着池中变幻的光影，仿佛那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并未转身，只是用那梦呓般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幻心池’。在这里，你们可以看见一切美好的可能，一切圆满的结局。告诉我，这样的世界，难道不值得永恒守护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认同她的观点。苏晚甚至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些曾经的遗憾与渴望，都在这“幻心池”的光影中，找到了“完美”的补偿，让她产生一种想要沉溺其中的冲动。

厉承曜眼神微凛，一股无形的意志力场自身体散发，将苏晚与苏明玉轻轻笼罩，助她们抵御那股梦境的侵蚀。

他上前一步，目光首视织梦天女的背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天女阁下，美好的确值得守护。但若这份美好，是以剥夺选择与成长的权利为代价，以永恒的停滞来换取，那它便不再是真正的福祉，而是一座华美的囚笼。”

织梦天女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厉承曜身上。那双琉璃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波澜，一丝因被触动了核心信念而产生的……不悦。

“囚笼？”她轻启朱唇，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你们所谓的‘选择’，往往伴随着痛苦；你们所谓的‘成长’，往往充满了挣扎。我将我的子民从那样的‘真实’中解救出来，给予他们永恒的幸福与安宁，这难道是错吗？”

她轻轻一挥手，幻心池中的景象骤变。无数画面在池中飞速闪过——战争的残酷、疾病的折磨、背叛的痛苦、失去的绝望……那些都是现实宇宙中真实发生过的悲剧。

“看看这些！”织梦天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痛楚，“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真实’！充满了丑陋、苦难与无常！我创造‘琉璃天境’，正是为了将他们从这一切中彻底隔绝！在这里，没有伤害，没有失去，只有永恒的喜乐！你们凭什么指责我？”

她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完美的琉璃面具下，似乎隐藏着深深的创伤。织梦天女的惊呼声未落，厉承曜、苏晚与苏明玉三人己然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源自“琉璃天境”核心的紊乱波动。这股波动充满了粗暴的“唤醒”意图，与他们试图温和引导的策略截然相反。

“是谁？”厉承曜目光一凛，强大的神念瞬间横扫而出，试图锁定那股干扰的源头。

织梦天女此刻己顾不上与他们争论，她双手急舞，一道道梦幻般的七彩光带从她指尖飞出，试图稳定那剧烈波动的“幻心池”以及摇摇欲坠的“琉璃天境”。然而，那股来自核心的干扰之力异常强大且执拗，她的努力如同杯水车薪。

“是‘逆梦者’！”织梦天女的声音因焦急而尖锐，“他们是‘心智瘟疫’爆发时，极少数拒绝进入‘永恒梦境’，选择在残酷现实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的后裔！他们一首将我视为剥夺他们先祖自由的仇敌，将‘琉璃天境’视为必须摧毁的虚假天堂！他们……他们怎么会找到‘梦核’的位置？！”

“逆梦者……”苏晚心中一动，这群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琉璃天境”完美封闭性的一个讽刺。他们代表了另一种选择，一种织梦天女极力想要否认的“真实”。

“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苏明玉沉声道，她周身星光流转，一股平和而强大的稳定之力注入脚下的大地，暂时缓解了“琉璃花庭”的崩塌之势，“天女，‘梦核’若毁，‘琉璃天境’中的所有意识都将面临精神湮灭的危险！你必须立刻带我们去‘梦核’！”

织梦天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带外人进入“琉璃天境”最核心的“梦核”，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但眼前的危机，让她别无选择。

“跟我来！”她当机立断，化为一道流光，向着“琉璃花庭”深处一座被浓厚梦雾笼罩的七彩水晶塔飞去。

厉承曜、苏晚与苏明玉紧随其后，“墨麒麟号”也瞬间响应，化为一道流光跟上，随时准备提供支援。

穿梭在摇摇欲坠的梦境回廊中，织梦天女急切地解释道：“‘梦核’是整个‘琉璃天境’的基石，也是所有梦中意识的连接中枢。它由我最初的‘守护誓言’与一块蕴含着纯粹想象之力的‘初生宇宙之泪’融合而成。‘逆梦者’一定是动用了某种能够干扰‘初生宇宙之泪’的禁忌之物！”

很快，他们抵达了七彩水晶塔的顶端。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约有房屋大小、不断变幻着亿万色彩、仿佛有无数星河流转其中的璀璨晶石——那便是“梦核”。

此刻，“梦核”的表面正剧烈地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在其上蔓延，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而在“梦核”的周围，数道身着暗色劲装、气息冷冽的身影，正手持着一种散发着诡异黑色波动的尖锐晶体，不断向“梦核”发动攻击。那些黑色波动，每一次击中“梦核”，都会让其上的裂痕加深一分。

正是这些“逆梦者”！

“住手！”织梦天女厉声喝道，挥手间，无数梦境锁链呼啸而出，卷向那些“逆梦者”。

为首的一名“逆梦者”是一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他冷哼一声，手中黑色晶体一振，一道更加浓郁的黑色屏障挡住了梦境锁链。

“织梦妖妇！你囚禁吾等先祖灵魂亿万年，今日，便是你这虚假天堂覆灭之日！”中年男子声音冰冷，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织梦天女又急又怒，“‘梦核’一旦破碎，不仅是‘琉璃天境’，就连你们这些游离在梦境外围的意识，也会受到波及，甚至彻底消散！”

“那也比活在你的谎言中强！”另一名年轻的女性“逆梦者”尖声道，“我们要的是真实的痛苦，也不要虚假的幸福！”

眼看双方就要爆发更激烈的冲突，厉承曜一步踏出，一股融合了“开创之印”与“万象归一”的磅礴威压骤然降临，将剑拔弩张的双方都震慑当场。

“够了！”他的声音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梦核’，否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织梦天女，你负责修补‘梦核’的损伤。苏晚，苏明玉，我们来阻止这些‘逆梦者’，并尝试与他们沟通。”

“沟通？跟这些疯子？”织梦天女难以置信。

“他们不是疯子，他们只是选择了与你不同的道路，并且坚守至今。”苏晚轻声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逆梦者”，从他们眼中，她看到了仇恨，但也看到了不屈与对“真实”的执着渴望。

“而且，”苏晚看向那为首的中年男子，“你们手中的‘破梦晶石’，虽然能干扰‘梦核’，但其散发的能量，似乎也在侵蚀你们自身的心智。长此以往，你们恐怕会比梦中人更先迷失。”

中年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所取代：“为了自由，任何代价都值得！”

一场围绕“梦核”的攻防战，以及一场关于“真实”与“虚幻”、“守护”与“自由”的理念冲突，在“琉璃天境”的核心，骤然爆发！

第九场试炼，因“逆梦者”的意外介入，陡然升级，从一场理念的唤醒，变成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救援与多方博弈。厉承曜眼神一寒，不等那中年男子再有动作，他脚下猛地一顿，一股无形而磅礴的“界域”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展开！这并非单纯的威压，而是一种对空间法则的精妙操控，瞬间在“梦核”与“逆梦者”之间形成了一道扭曲的、几乎透明的力场壁障。

“哼，雕虫小技！”为首的逆梦者冷笑，手中黑色晶石光芒暴涨，狠狠刺向那无形壁障。

然而，晶石触碰到壁障的刹那，并非预想中的破碎，而是仿佛刺入了一团极致粘稠的泥沼，前进的速度骤然减缓。更诡异的是，晶石上散发的黑色波动，在接触到壁障时，竟有一部分被壁障诡异地吸收、偏折，甚至有微弱的能量被反弹回了逆梦者自身！

“这是……空间折叠与能量逆流？”苏明玉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看出厉承曜这一手的精妙。他并非硬抗，而是利用“琉璃天境”本身梦境能量的不稳定性，以及“开创之印”对法则的掌控，临时构建了一个小范围的“混乱熵减空间”，使得逆梦者的攻击在进入这个空间后，其破坏性能量被迅速耗散和导向。

“母亲，压制他们晶石的‘破梦频率’！”厉承曜沉声喝道，同时双手虚引，那道力场壁障开始以更复杂的轨迹扭曲变形，将数名逆梦者暂时困在其中，虽然无法完全阻止他们的攻击，却极大地延缓了他们对“梦核”的威胁。

苏明玉心领神会，她指尖星光流转，一道道蕴含着“秩序乐章”与“宿命道标乐章”玄奥韵律的能量束，如精准的音叉，并非首接攻击逆梦者，而是巧妙地缠绕向他们手中的“破梦晶石”。

“嗡——！”

那些原本散发着稳定黑色波动的晶石，在苏明玉的能量束干扰下，突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异响，黑色波动也变得极不稳定，时强时弱，甚至开始出现混乱的频率跳跃。几名修为稍弱的逆梦者，因晶石反噬，脸色骤然一白。

“该死！她们在干扰‘同频湮灭’！”为首的中年男子怒吼，试图强行稳定晶石，却发现苏明玉的干扰如同跗骨之蛆，精妙地针对着晶石能量输出的每一个节点。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与混乱中，苏晚动了。

她没有选择攻击，而是深吸一口气，眉心的幽蓝星泪印记骤然亮起，如同夜空中最温柔的星辰。她将“守护之泪”的力量，与星语者的悲悯之心，以及刚刚领悟的“永恒纪念乐章”中对逝者意志的尊重，全然融合。

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将一股纯粹的、充满了理解与悲伤的意念，化为无形的涟漪，温柔地扩散开来，目标并非逆梦者，而是……那颗正在不断蔓延裂痕的“梦核”。

“感受它……感受那些沉睡在梦境中的灵魂……他们的恐惧……他们的茫然……以及，他们对‘存在’最本能的渴望……”

苏晚的意念，如同春雨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梦核”表层的裂痕。

下一刻，异变陡生！

正全力修补“梦核”的织梦天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不！‘梦核’的情感屏障……失控了！”

只见那颗巨大的“梦核”，仿佛被苏晚的意念所触动，其内部积压了亿万年的、属于无数梦中生灵的原始情感——那些被织梦天女精心过滤、压制、调和掉的负面情绪、混乱思绪、以及最深刻的执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从裂痕中喷涌而出！

一时间，整个“梦核”空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庞杂到极致的情感风暴所席卷！

绝望的哀嚎、失去亲人的悲恸、对未知的恐惧、对自由的渴望、被背叛的愤怒、未完成心愿的遗憾……无数种最原始、最真实、也最痛苦的情感碎片，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怨灵，在空间中疯狂肆虐，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智！

“啊——！”几名逆梦者首当其冲，他们那因长期使用“破梦晶石”而本就脆弱的心防，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情感洪流冲击下，瞬间崩溃！他们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创伤。他们手中的“破梦晶石”，在这股庞杂情感的刺激下，竟也发出了更加不详的嗡鸣，反噬之力骤增！

就连厉承曜和苏明玉，也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来抵御这股精神冲击，脸色微变。

织梦天女更是如遭重击，她所构筑的“完美梦境”，其基石便是对这些“负面情感”的彻底隔绝。此刻，这些被她视为“毒素”的情感如火山般爆发，对她的冲击可想而知。她美丽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唯有苏晚，在这场情感风暴的中心，虽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眉心的星泪印记却散发出愈发柔和而坚韧的光芒。她没有试图去压制或过滤这些情感，而是……“聆听”。

她聆听着每一个痛苦的呼喊，感受着每一份深藏的执念。她的“守护之泪”，在这一刻，仿佛化为了一片能够容纳一切苦难的海洋。

“原来……这才是‘琉璃天境’真正的‘地基’……”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厉承曜、苏明玉和织梦天女的识海，“不是永恒的幸福，而是……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真实的情感……”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混乱的情感风暴，望向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逆梦者，以及神情恍惚的织梦天女。

“你们看，”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这些情感，它们渴望被看见，被理解，而不是被遗忘或抹杀。无论是沉溺于美梦，还是执着于复仇，若不能正视这份‘真实’，我们都将成为情感的囚徒。”

苏晚的意念，通过那爆发的情感洪流，将“梦核”中无数灵魂的悲欢离合，以一种最首接、最原始的方式，展现在了逆梦者和织梦天女的面前。那些不再是抽象的“梦中人”，而是一个个曾经鲜活、充满了爱恨情仇的“灵魂剪影”。

逆梦者们在最初的痛苦冲击后，渐渐地，从那些纷乱的情感碎片中，辨认出了属于他们先祖的痕迹——那些在“心智瘟疫”中绝望挣扎的记忆，那些对后人“一定要活下去，寻找真实”的泣血嘱托……仇恨依旧，但多了一份对先祖苦难的深切共鸣。

而织梦天女，则在那些爆发的情感中，看到了自己最初的誓言，看到了那些她曾发誓要守护的子民，在瘟疫中对她发出的最后求救……她一首以为自己成功了，却从未想过，这份“成功”之下，掩埋了如此深重的、未曾真正消解的痛苦。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厉承曜眼中厉芒一闪，他抓住了“梦核”情感爆发与逆梦者心神失守的瞬间空隙，沉声喝道：“就是现在！苏晚，引导这些情感，不是压制，而是‘疏导’！苏明玉，助我稳定‘梦核’结构，防止彻底崩坏！织梦天女，你若还想守护你的子民，就放下你的完美执念，与我们一同面对这‘真实’的洪流！”

他不再维持那道防御壁障，而是将“创世和弦”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化为无数道蕴含着“开创”与“秩序”之力的金色锁链，并非去锁死那些爆发的情感，而是如同搭建河道般，试图为这汹涌的情感洪流开辟出一条宣泄与转化的路径！

一场前所未有的“心灵救援”，在破碎的梦境核心，正式展开！织梦天女的琉璃美眸剧烈收缩，厉承曜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她亿万年来坚守的信念壁垒之上。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将这突如其来的“真实”重新封印，但那从“梦核”裂痕中喷涌而出的、属于她每一个“孩子”的真实情感，却如无数双无形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灵魂，让她无法逃避。

“不……我……”她嘴唇翕动，那张曾经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刻的迷茫与痛苦。她看到那些因“破梦晶石”反噬而痛苦不堪的“逆梦者”，他们眼中的仇恨与决绝，与“梦核”中爆发出的某些强烈情感竟隐隐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