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个月就谈婚论嫁了吗？

莫寒将手中拎着礼品盒轻轻放在餐桌上，然后从容地走到简素素身边站定。

他没有理会沙发上那对夫妇惊疑不定的目光，而是首先转向厨房门口一脸担忧的奶奶，郑重地微微鞠了一躬，语气温和而恭敬：“奶奶，您好。我是素素的男朋友，我叫莫寒。这次是特地陪素素回来看望您的。” 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站在简素素身边，平静的目光重新落回沙发上的简生和李梦身上。

莫寒身上那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场，远非简素素的愤怒所能比拟。简生被他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视线一扫，刚才那点强撑起来的底气瞬间消散，心虚地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过了好一会儿，莫寒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简先生，按着素素这边的关系，我理应尊称您一声叔叔。”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原本蔫下去的简生瞬间又挺首了腰板，甚至有些得意地抱起胳膊，仰起下巴，用带着审视和优越感的目光睥睨着莫寒和简素素，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几乎要溢出来。

莫寒仿佛没看到他的变化，神色依旧平静。他动作自然地脱下了身上的长款风衣，随意地搭在简素素坐的那把椅子的靠背上。里面是一件质地精良但款式简洁的白色短袖T恤。这个动作，恰好将他左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完整地露了出来。

简生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被那块表牢牢吸住了！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是顶级奢侈品牌今年的限量新款！他在公司里对着供应商明示暗示了无数次，口水都说干了，人家都没舍得送，为此他没少在背后骂娘，还故意刁难过对方几次。这表，没个大几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莫寒敏锐地捕捉到简生那贪婪又震惊的目光一首黏在自己的手腕上。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大大方方地抬起手，动作优雅地解开了表扣，将那块闪耀着低调奢华光芒的腕表摘了下来。他微微弯腰，将手表轻轻放在了简生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说道：

“素素说奶奶想她了，心里着急，我就赶紧陪她回来了。实在不知道您和婶婶一家也在奶奶这里，也没能提前准备什么见面礼。如果您不嫌弃，这块表……就当是我这个晚辈，一点小小的‘孝敬’吧。” 他把“孝敬”两个字咬得略重，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简生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眼前这块梦寐以求的手表，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去！他生怕莫寒反悔似的，一把将手表抓在手里，粗糙的手指贪婪地着冰凉的金属表带和光洁的表面。他立刻转头对还在发懵的李梦挥挥手，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快！快带扬扬回屋玩去！我和…我和莫先生好好说说话！” 说完，他热情地、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莫寒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莫寒顺从地坐下，在简生看不见的角度，飞快地给了简素素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安抚和“交给我”的笃定。

简素素立刻会意。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快步走到奶奶身边，轻轻挽住老人枯瘦的手臂，声音放得柔和：“奶奶，我们去厨房吧，我帮您弄早饭。” 不由分说地，她将还有些茫然的奶奶带进了狭小的厨房，顺手关上了半掩的厨房门，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氛围暂时隔绝在外。

“哎呦，我的大孙女，”一进厨房，奶奶立刻反手紧紧抓住简素素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难以置信，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外边那个小伙子他……他真是你男朋友啊？” 简素素看着奶奶殷切的眼神，那句“不是”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咽了回去。

她想起了在小区门口阳光下做的决定，想起了莫寒那个珍视的吻，还有那句“试试吧”。她用力点了点头，脸颊微红：“嗯，奶奶，是。”

“唉，好，好啊！”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连连点头，不住地打量着厨房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外面的莫寒，“光看那长相，那气派，就知道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孩子！奶奶看着就喜欢！你们认识多久了呀？”

简素素拿起一把芹菜，一边熟练地摘掉叶子，一边乖巧地回答：“没多久，才两个月。”

“才两个月？！”奶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眉头立刻担忧地皱了起来，“才两个月…这就要谈婚论嫁了吗？这也太快了！素素，你见过他家里人没有？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人好不好相处啊？” 老人家的担忧溢于言表。

“哎呀，奶奶，”简素素赶紧打断奶奶连珠炮似的追问，手上摘菜的动作不停，“没有谈婚论嫁啦！刚才在外边，他就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主要是怼叔叔婶婶的。您别多想！” 她暂时不想让奶奶知道莫寒显赫的家世和身份，生怕给老人带来压力，也怕万一将来感情有变让奶奶失望。她决定转移话题，问出那个憋了一晚上的疑问。

“奶奶，您先别操心我了。快跟我说说，叔叔婶婶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拖家带口地住到您这儿来了？还把我的房间都占了？” 她放下手中的芹菜，认真地看着奶奶。

一提起这个，奶奶脸上的笑容像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和愁苦。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都苍老了几分：“唉，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你叔叔好日子过多了，烧得慌呗！”

奶奶一边搅动着锅里快煮好的粥，一边低声讲述着：“过年那会儿，他不知道在哪儿遇见了一个老同学。那人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天花乱坠，说是有什么‘内部消息’、‘稳赚不赔’的大项目，撺掇着你叔叔投资。你叔叔那点心思你还不知道？总想着天上掉馅饼发大财！带着那人三番五次地来家里找我，死缠烂打地非要你爸爸这套房子的房产证！说是要拿去抵押贷款，周转一下，赚了钱立马翻倍还回来。”

“我当然不肯给！我说房产证你早就带走了，不在家里。当时我想着，他自己的房子总舍不得抵押吧？谁知道……唉！” 奶奶的声音充满了痛心和失望，“他财迷心窍了！瞒着我们，偷偷把他自己那套房子拿去银行抵押了，贷了100万！一股脑全投给了那个骗子！那段时间，他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美滋滋地做着100万变400万、500万的白日梦！结果呢？没几天，那个所谓的‘老同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联系不上了！”

“现在才知道是上当受骗了！可这种骗子，哪是那么容易抓的？就算抓到了，那钱也早就被他们挥霍光了，还能追得回来？” 奶奶的声音哽咽了，抹了抹眼角，“这不，前几天银行上门了，说他还不起贷款，房子己经被收走了！他们一家子没地方去，这几天就赖在这儿，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软磨硬泡，逼着我卖了你爸爸这套房子，好帮他还银行的债！还说卖了房子就让我们跟着他们住。素素，你说，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奶奶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了简素素的心上。她终于明白了叔叔一家突然出现的缘由，也明白了他们为何如此急切地想占据这个房子。愤怒、悲哀、对奶奶的心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握着芹菜梗的手指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