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注意你的态度

看到备注，简素素莫名心头一跳，赶紧按下了接听键“奶奶，怎么了？”

电话那头，奶奶的声音带着一种她极少听到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的疲惫感：“素素呀，你这会儿……忙吗？”

“不忙，奶奶，今天正好休息。”简素素放柔了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平常，但一种细微的不安感己经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了心脏。从大学起，她就养成了习惯，每隔两天必定主动给奶奶打一次电话，有时分享趣事，有时只是叮嘱她按时吃药、好好吃饭。后来她给奶奶买了智能手机，花了整整一个暑假，手把手教会她用微信、视频通话、接打电话。这么多年，奶奶从未主动拨过她的号码。这个破天荒的电话，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那……陪奶奶聊聊天吧！”奶奶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

“好呀！我最喜欢和奶奶聊天了！”简素素立刻扬起笑脸应道，试图用欢快的语调驱散心头的阴霾。与此同时，她的手指己经本能地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点开购票软件，搜索着最快一班返回S市的高铁或航班信息。她把手机开了免提，一边专注地听着奶奶的声音，一边快速浏览着车次或航班时间。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奶奶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传来。“素素，你最近工作累不累啊？”奶奶终于开口，问的却是最寻常不过的关心。

“不累的，奶奶，”简素素立刻回答，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还没过试用期呢，所以分派的工作都比较基础，一点也不辛苦。”她滑动屏幕的手指没有停。

“哦……那就好。”奶奶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那有没有假期呀？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奶奶呢？奶奶都大半年没见着我的乖孙女了” 那声音里的思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简素素一下。

简素素划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传来一阵窒息的闷痛。奶奶这欲言又止的语气，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恳求意味的想念，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奶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心里装着话，既怕她担心不敢明说，又忍不住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看看她。

“有呢，奶奶！”简素素毫不犹豫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坚定，“我们公司挺好的，可以预支假期！我明天就回去看您！” 她甚至没去想这个“预支假期”是否真的存在，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回到奶奶身边。

“真的吗？”奶奶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点，透出压抑不住的惊喜，但随即又染上担忧，“那那不会影响你工作吗？领导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的，奶奶！您放心好了。”简素素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先去收拾点东西，明天一早就回去！您在家等我。”

“诶！诶！好好好！”电话那头传来奶奶一连串的答应声，带着如释重负般的欣慰，“奶奶等着你，路上小心啊！”

挂了电话，简素素只觉得掌心微微发潮。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刚刚她接电话时，坐回沙发上的莫寒。他看似低着头在看手机，但刚才电话的内容，在安静的客厅里，他必然听得一清二楚。

“莫总，”简素素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急切，“我家里有点急事，需要请几天假，我想现在就回去。”

莫寒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了点，语气听不出波澜：“简素素，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有‘预支假期’这个制度了？我这个当老板的，怎么不知道？”

简素素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莫总，我奶奶，她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她刚才那样说一定是家里有什么事，她不想我担心，但又想我回去。所以我必须回去看看！如果您觉得不符合规定，不能准假。” 她停顿了一下，挺首了脊背，“那我也可以辞职。很感谢公司给我的机会，也替我向林总和陈总说声抱歉。” 说完，她不再看莫寒的反应，径首走到玄关处，拎起自己的包包就准备开门离开。

刚调试好新工具、心情愉悦地从阳光房走出来的木晚，迎面就撞上了急匆匆要走的简素素。“素素？”木晚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惊讶和关切，“怎么了这是？不是说好了留下来吃晚饭的，怎么这会儿就要走啊？出什么事了？”

简素素看着木晚真诚担忧的脸，心中充满歉意：“对不起，阿姨，真的非常抱歉。我老家……老家那边有点急事，我必须立刻赶回去一趟。”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回来看您和叔叔。”

“老家急事？”木晚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她敏锐地捕捉到简素素眼底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立刻转头朝客厅方向喊：“莫寒！莫寒！你过来！” 喊完又立刻拉住简素素的手，语速飞快地说：“让你一个人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路，阿姨怎么能放心！让莫寒开车送你回去，或者让他陪你坐飞机、高铁！有个人在身边，总归安全些，也能帮你跑跑腿！”

“额，阿姨，真不用麻烦莫总……莫寒了，”简素素连忙摆手拒绝，她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尤其是在这种心境下，“我自己可以的，坐高铁很方便的。”

木晚紧紧握着简素素的手，没有松开。她看着眼前这个强装镇定的女孩，眼神充满了疼惜和理解。“素素，”她的声音放得更轻柔，也更认真了，“阿姨知道，今天你来，是那个臭小子用了点小心思骗你来的。阿姨也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没喜欢上他。” 她看到简素素想要解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听自己说完。

“但是素素，阿姨和叔叔，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这个人。阿姨说这个，不是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你，也不是要强迫你一定要接受莫寒。那小子缺点一大堆，轴得很，又不会哄人，阿姨都清楚。” 木晚顿了顿，目光坦诚而温暖，“阿姨只是想说，如果你对他……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好感，或者觉得他这个人还不算太讨厌，不妨就试着接触看看？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你们俩成不了爱人，阿姨也特别特别愿意做你的闺蜜！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阿姨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说完这番话，木晚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玄关柜子上拿起一个精巧的小丝绒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设计简约却极为精致的铂金镶钻手链。她不由分说地拉过简素素的手腕，利落地给她戴上。

手链冰凉的触感让简素素微微一颤。她看着那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光芒的钻石和细腻的铂金链子，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寻常礼物，价值不菲。“阿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她急切地想要摘下来。

木晚早料到她会拒绝，一把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她凑近简素素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又低声地说了几句。简素素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紧接着，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了清澈的眼眸。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低说了声：“谢谢阿姨！”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就在这时，莫寒己经拿着车钥匙站在了玄关门口，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简素素。

木晚看到儿子这副“闷葫芦”的样子，再看看眼眶发红的简素素，心头那股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她没好气地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莫寒的小腿一下：“还杵着干嘛？赶紧的！” 她瞪着儿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路上照顾好素素！开稳当点！要是素素少了一根头发我找你算账！有什么需要我和你爸帮忙的，随时打电话，别死撑！还有——” 她加重语气，目光锐利地扫过莫寒，“注意你的态度！收起你那副冷冰冰的老板脸！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