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章 抉择

程微雨拿起钥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祁婉君站在井边，将钥匙交给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一扇石门；石门后是...

画面消失了，程微雨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硌得生疼。

"她...她让我看..."

"血脉感应..."奶奶点点头，"祁婉君在钥匙上留了念...只有她的血脉能看到..."

程微雨突然明白了："井下的密室！那里有什么？"

奶奶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与平息杨云卿的怨气有关..."

就在这时，头顶的石板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上面。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一次比一次重，石板开始微微震动，缝隙处落下细小的灰尘。

"他找到我们了..."奶奶脸色惨白，"比我想象的快..."

程微雨这才注意到自己袖口的花纹己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正在有规律地脉动，像一条条细小的血管。她的手腕伤口又开始流血，血液被戏服吸收后，上方的敲击声变得更加猛烈。

"他在利用我的血定位我们！"

奶奶迅速从法阵边缘抓起一把香灰，按在程微雨的伤口上："暂时阻隔联系...但撑不了多久..."

石板上的撞击声停了，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程微雨看着手中的钥匙和地图，突然意识到什么。

"奶奶，您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时机未到..."奶奶苦笑，"而且...太危险...井下的东西可能比杨云卿更可怕..."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石板被整个掀开，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地窖入口。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洞口，逆光中看不清面容，但那血红的双眼和飘散的长发己经说明了一切——杨云卿找到了他们！

"祁...家..."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血...债..."

程微雨本能地后退，撞到了法阵边缘。奇怪的是，杨云卿没有立即跳下来，而是在洞口徘徊，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

"法阵..."奶奶低声说，"暂时能挡住他...但..."

她的话没说完，杨云卿突然伸出手，苍白的手指穿过法阵的边界，像是穿过一层水膜。指尖所到之处，朱砂绘制的符文开始变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他在破坏法阵！"程微雨惊呼。

奶奶抓起地上的铁盒，塞进程微雨手里："小雨，听着...现在只有两条路了..."

程微雨看着奶奶决绝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我不会丢下您！"

"第一条路..."奶奶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引开他...你去祁园...打开密室..."

"第二条呢？"

奶奶沉默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小的银刀："血祭...用你的血...激活法阵...或许能困住他..."

程微雨看着那把银刀，刀刃上刻着细小的符文，在火把下泛着冷光。血祭...意味着她可能要死在这里。

头顶，杨云卿己经将半个身子探入地窖，法阵的符文大片大片地变黑。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俊美如初，但扭曲着仇恨，血红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性。

"选吧...孩子..."奶奶的声音异常平静，"逃...或者战..."

程微雨看着手中的钥匙和地图，又看看正在逼近的杨云卿。戏服袖口的花纹越来越亮，她能感觉到血液正被源源不断地抽走，身体越来越虚弱。

但最让她心痛的是杨云卿眼中的仇恨。那是她的高祖父，本该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现在却要置她于死地。

"我..."

就在程微雨即将做出选择的瞬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杨云卿的动作顿了一下，血红的眼睛转向祠堂外。

"贾家...人..."他嘶吼着，突然从洞口抽身而去。

程微雨和奶奶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外面的打斗声和惨叫声说明了一切——贾家来人了，而且和杨云卿交上了手！

"机会！"奶奶一把拉起程微雨，"从后门走...去祁园！"

两人爬上石阶，小心翼翼地从石板缝隙往外看。院中的景象让程微雨倒吸一口冷气——五个穿黑衣的人手持各种古怪法器围攻杨云卿，而地上己经躺了两具尸体，脖子都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为首的正是贾正义！他胸口还留着被杨云卿刺穿的伤口，但行动如常，手中拿着一根骨白色的短棍，每次挥动都发出刺耳的尖啸。

"贾家守墓人..."奶奶低声说，"他们用邪法续命...难怪贾正义没死..."

程微雨注意到杨云卿的动作比在土地庙时迟缓了许多，戏服袖口的花纹也不再那么鲜亮——显然，没有了她的血液供应，他的力量在减弱。

"现在！趁他们缠斗..."奶奶轻轻推开石板，"从后门走..."

两人蹑手蹑脚地爬出地窖，贴着墙根向后门移动。院中的打斗越来越激烈，贾正义的骨棍似乎对杨云卿有特殊的克制作用，每次击中都会让鬼魂的身体变得透明一些。

就在程微雨即将踏出后门的瞬间，杨云卿突然转头，血红的眼睛首首地看向她！

"祁...家...别...跑..."

他猛地冲过来，却被贾正义一棍打在背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程微雨不敢再看，拉着奶奶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去祁园的路程比想象中艰难。程微雨失血过多，头晕目眩，几次差点摔倒。奶奶的情况更糟，额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脸色白得像纸。

"坚持住..."奶奶喘着气说，"快到...了..."

祁园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破败。院墙倒塌处像一张张咧开的嘴，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那口古井依然立在院中央，青石板己经被移开，黑洞洞的井口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程微雨站在井边，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井下有什么？真的能平息杨云卿的怨气吗？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下去..."奶奶推着她，"钥匙...地图..."

程微雨深吸一口气，拿出羊皮纸。月光下，地图清晰地显示井壁上有七个凹槽，其中一个暗藏机关，插入钥匙就能打开密室。

"我先下..."她将地图和钥匙塞进口袋，抓住井壁上的凸起，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井壁湿滑，长满青苔。程微雨几次差点失手，全靠意志力坚持着。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都带着白气。抬头看，井口己经变成一个小小的月亮。

终于，她的脚碰到了水面。井水冰凉刺骨，没到大腿。借着微弱的月光，程微雨摸索着井壁，寻找地图上标注的凹槽。

"找到了！"她摸到一个明显的凹陷，形状和钥匙吻合。

程微雨掏出青铜钥匙，颤抖着插入凹槽。钥匙刚进入一半就卡住了，需要用力旋转。她咬紧牙关，使劲一转——

"咔嚓"！

井壁突然震动，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通道很窄，只能爬行通过，但确实如地图所示，通向某个密室。

"奶奶！我找到了！"程微雨抬头喊道，却没有回应。

"奶奶？"

井口空荡荡的，只有一轮冷月高悬。奶奶不见了。

就在这时，井水突然剧烈翻腾，一只苍白的手破水而出，抓住了程微雨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