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混乱

程微雨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视线模糊间，她看到杨云卿的头颅己经长出了完整的身体，正缓缓坐起。那张脸和照片里一模一样，俊美得近乎妖异，但双眼却是一片血红，没有瞳孔。

"贾...家..."杨云卿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几十年没说过话，"偿命...来..."

贾正义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抹在铜铃上："镇魂铃下，万鬼伏诛！"

铜铃发出刺目的金光，杨云卿刚成型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寸寸龟裂。但与此同时，程微雨也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自己的身体也要跟着一起解体。

"小雨！"奶奶爬到她身边，从布袋里抓出一把香灰按在她额头上，"坚持住！"

香灰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程微雨感到一阵清凉，疼痛稍减。她挣扎着看向杨云卿，发现他的身体虽然正在崩解，但头颅完好无损，而且那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贾正义。

"贾...仁义..."杨云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你的...铃..."

贾正义冷笑："没错，这是我祖父用你的肋骨做的镇魂铃。被自己的骨头镇压，感觉如何？"

程微雨如遭雷击。难怪铃声对她也有影响——她体内流着杨云卿的血！

杨云卿的头颅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愚蠢...贾家..."

话音未落，铜铃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金光顿时减弱。贾正义脸色大变："不可能！"

"七十年...怨气...岂是...凡物...可镇..."杨云卿的头颅漂浮起来，断裂的脖子下方开始重新生出肉芽，"今日...中元...鬼门...大开..."

血色浓雾再次聚集，比之前更加厚重。程微雨感到戏服又一次收紧，但这次不是束缚，而是...保护？

贾正义见势不妙，突然冲向程微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既然如此，就用你的血完成仪式！"

他拽着程微雨向杨云卿的头颅拖去，奶奶想阻拦，却被他用铜铃砸中额头，鲜血顿时流了满脸。

"奶奶！"程微雨拼命挣扎，但贾正义的力气大得惊人。

"别挣扎了。"贾正义狞笑，"你注定是祭品！"

就在他即将把程微雨推到杨云卿面前时，戏服突然"活"了过来，袖口如毒蛇般缠上贾正义的手臂。布料上的血迹渗出，像强酸一样腐蚀着他的皮肤。

"啊！"贾正义痛呼一声，松开了程微雨。

程微雨趁机挣脱，扑向奶奶。老人额头上的伤口很深，但神志还算清醒。

"小雨...快..."奶奶气若游丝，"他的弱点...是铃..."

程微雨看向掉在地上的铜铃，己经裂开大半，但仍在微微震动。贾正义正与戏服袖子缠斗，杨云卿的头颅则悬浮在半空，下方的肉芽己经长出了肩膀。

她必须做出选择——帮杨云卿完全复活，或者...毁掉铜铃？

"奶奶，我该怎么做？"

奶奶艰难地撑起身子："铃碎...魂归...但你的血...己经唤醒了他...无法回头了..."

程微雨明白了。无论如何，杨云卿今晚都会复活，区别只在于是否受贾正义控制。

她抓起一块石头，冲向铜铃。贾正义见状，怒吼着扑来："不准碰它！"

戏服的另一只袖子突然伸长，缠住贾正义的脚踝，让他摔了个狗啃泥。程微雨趁机高举石头，狠狠砸向铜铃。

"不！"贾正义的惨叫与铜铃的碎裂声同时响起。

铜铃碎成数片，其中一片骨白色的物体格外显眼——杨云卿的肋骨。碎片落地的瞬间，整个土地庙为之一震，血色浓雾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杨云卿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重塑，转眼间就完成了。他悬浮在空中，长发披散，血红的眼睛首视程微雨。

"祁...家..."他伸出苍白的手，指向程微雨，"为何...穿我...血衣..."

程微雨这才意识到，杨云卿并不认识她！在他眼中，穿着染血戏服的她，或许更像是仇人！

"我是您的后代！"程微雨急忙解释，"祁婉君是我高祖母！"

杨云卿的动作顿了一下，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证...明..."

程微雨想起怀表，但它在奶奶的布袋里。她只能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地上："我的血...您感受不到吗？"

杨云卿飘近她，苍白的面容几乎贴到她脸上。程微雨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新鲜血液的腥味。

"血...脉..."他喃喃道，突然伸手掐住程微雨的脖子，"但...为何...有贾家...气息..."

程微雨无法呼吸，眼前发黑。她这才想起，贾正义刚才抓住她时，可能在她手腕上留下了什么...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奶奶的喊声传来："杨云卿！看看你身后！"

杨云卿松开程微雨，转身看去——贾正义正举着一把匕首刺向他的后背！

"去死吧！"贾正义狞笑着刺下。

杨云卿不躲不闪，任由匕首刺入后背。但刀刃刚进入身体就融化了，像蜡一样滴落在地。

"凡铁...伤不了...我..."杨云卿缓缓转身，"贾家...血债...血偿..."

他伸手掐住贾正义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贾正义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拍在杨云卿手臂上。

符纸燃烧起来，杨云卿吃痛松手。贾正义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门口逃去。

"你...跑不了..."杨云卿的声音突然变得流畅，"今晚...中元...我的...力量...巅峰..."

程微雨咳嗽着爬起来，扶起奶奶。两人看着杨云卿飘向贾正义，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小雨..."奶奶虚弱地说，"我们得走...趁他注意力在贾正义身上..."

"可是..."

"没有可是！"奶奶厉声道，"他现在被怨气控制，分不清敌友！等他杀了贾正义，下一个就是我们！"

程微雨知道奶奶说得对，但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杨云卿是她的高祖父，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再次堕入杀戮...

就在这时，贾正义的惨叫声传来。程微雨转头看去，只见杨云卿的手己经插入贾正义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第一个..."杨云卿抽出手，舔了舔指尖的血，"还有...很多..."

他缓缓转身，血红的眼睛锁定了程微雨和奶奶。

"快走！"奶奶推着程微雨向后门跑去。

程微雨扶着奶奶跌跌撞撞地冲出土地庙，背后传来杨云卿幽幽的声音："祁家...人...别想...跑..."

夜色如墨，山路崎岖。程微雨和奶奶拼命奔跑，却听到身后树枝断裂的声音越来越近。

杨云卿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