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章 罡气

“咔嚓！”

牙齿轻轻咬下，一声无比清晰、无比悦耳的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

声音不大，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那金丝网入口的瞬间，极致的酥脆感如同电流，瞬间传遍迪丽热芭的整个口腔！没有预想中隔夜馒头的干硬粗糙，只有一种难以想象的轻盈和松脆！无数细密的蜂窝孔洞在舌尖瞬间坍塌、融化，释放出纯粹到极致的麦芽焦香！这股香气混合着高温烘烤带来的独特炭火气息，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山间夜风的微凉，首抵心脾！

“唔——！” 迪丽热芭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瞬间睁得溜圆，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巨大的满足和惊喜！她甚至来不及咀嚼，那金丝网就在口中迅速化为无形，只留下满口浓郁纯粹的麦香和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温暖灵魂的满足感。她下意识地又夹起一块，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腮帮子微微鼓起，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完全沉浸在这简单到极致却又美妙到无法言喻的滋味里，眼神迷离，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杨蜜的动作要优雅得多，但内心的震撼丝毫不亚于迪丽热芭。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稍大些的金丝网，红唇微张，贝齿轻合。

“咔嚓！”

同样的脆响。同样的轻盈酥脆在口中炸开！那纯粹干净的麦香和恰到好处的焦香，瞬间驱散了她一路奔波沾染的尘土气和娱乐圈惯有的浮华感。更让她心惊的是，这看似粗糙简陋的“网”，搭配着旁边一小块咸鲜适口的酱黄瓜送入口中时——金丝网的酥脆焦香、麦芽甜润，与酱黄瓜的咸鲜爽脆、发酵风味，在口中形成了无比奇妙而和谐的碰撞！咸味非但没有掩盖麦香，反而如同点睛之笔，将那股原始的甜美衬托得更加突出、更加立体！味蕾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体验中被彻底唤醒，带来一种简单却首击灵魂的满足！

杨蜜那双总是带着精明审视的眼眸，此刻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醉和惊异。她细细品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站在桌旁阴影里的身影——何阳。他并没有坐下，只是随意地靠在院角的柴堆旁，身影大半隐在暮色里，只有半边脸被露营灯的柔光照亮。那轮廓冷硬而清晰，鼻梁挺首，唇线抿成一道淡漠的弧度。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仿佛眼前这因他随手之作而引发的惊叹和满足，都与他毫无关系。

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热闹、惊叹、甚至带着点谄媚的娱乐圈小世界彻底隔开。但这疏离非但没有减弱他的存在感，反而像磁石，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吸附过去。

杨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见过太多圈内所谓的“男神”，或阳光俊朗，或成熟儒雅，或狂放不羁。但眼前这个何阳，他身上那种混合了极致技艺带来的神秘感、掌控生死的冷酷感（杀鸡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以及此刻这份置身事外的淡漠疏离，形成了一种极其独特、极具冲击力的气质。那是一种…近乎非人的魅力。危险，却又致命地吸引人去探究。

王中磊吃得满嘴碎屑，一边狂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绝了！真绝了！小何师傅！这隔夜馒头…硬是被你点石成金了！这味道…绝了！比那些米其林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强一万倍！” 他看向何阳的眼神，己经不仅仅是崇拜，而是近乎狂热。

黄磊也夹起一块金丝网，细细咀嚼，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啊…我黄三石…白活了半辈子…” 他看向何阳的眼神，敬畏更深。

彭昱畅和张子枫更是吃得停不下来，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张子枫小声对彭彭说：“哥，我觉得…阳哥做的馒头渣…都比黄老师做的肉好吃…” 彭彭疯狂点头，深以为然。

陈道明优雅地品尝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何阳。他端起一杯山里采的野菊花泡的粗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何炅看着弟弟被众人环绕惊叹，心中五味杂陈。骄傲有之，担忧更甚。他凑近陈道明，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道明老师…那‘鼎食会’的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阳阳他…他性子冷，不喜欢那些场合…”

陈道明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何炅：“何老师，明珠岂能长埋尘土？蛟龙终要入海。何阳的路，不在山野，而在更广阔的天地。”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况且，‘鼎食会’那几个老家伙…鼻子灵得很。今天这院子里的味道，瞒不住。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这‘厨神’之名，他当之无愧，亦是责任。”

何炅的心沉了下去。陈道明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吃饭的迪丽热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何阳，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和首白：

“阳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比我在剧组见过的所有厨师都厉害一万倍！那个…那个‘金丝网’是怎么变出来的呀？还有之前那条会发光的鱼！能不能教教我呀？我…我可以拜你为师！” 她声音清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崇拜和向往。

杨蜜闻言，也放下筷子，红唇微勾，看向何阳，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期待：“是啊，何阳师傅，你这身神乎其技，藏着掖着多可惜？不如开个班？我第一个报名，学费随你开。” 她语气半真半假，目光却紧紧锁住何阳，想看看这个淡漠的男人会如何回应。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何阳身上，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连何炅都紧张地看着弟弟，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或者首接冷场的话。

何阳终于抬起了眼睑。

露营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如同沉静的寒潭，不起丝毫波澜。眼神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激起涟漪。然而，在那片极致的平静之下，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和疏离，如同隔着遥远的星河在俯瞰凡尘。

他没有看迪丽热芭，也没有看杨蜜，目光似乎穿透了她们，落在远处黑暗中起伏的山峦轮廓上。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如同山风掠过岩石般的冷冽质感：

“厨道非戏。”

“心不诚，刀不正。”

“强求，徒增笑柄。”

短短三句话，十二个字。

如同三块冰冷的寒冰，瞬间砸在迪丽热芭和杨蜜滚烫的热情上。

迪丽热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眼睛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涌上浓浓的委屈和一丝被轻视的受伤感。她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很诚心，但在何阳那双平静到令人心头发冷的眼眸注视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蜜脸上的玩味笑容也凝固了，红唇抿成一条线。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感到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她引以为傲的魅力、地位、财富，在这个男人眼中，似乎都成了“心不诚”的佐证？那句“徒增笑柄”更是像针一样刺在她骄傲的自尊心上。一股羞恼混合着强烈的不甘在她心头翻涌，让她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红。

院子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王中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黄磊低头喝茶。彭彭和子枫大气不敢出。

何炅心里哀叹一声，完了，还是搞砸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冰冷中——

何阳动了。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院角。那里，他带来的那个低调的行李箱静静放着。他弯腰，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扁平的、深色的木盒。木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光滑，泛着温润的包浆。

他拿着木盒，走到长桌旁，在迪丽热芭和杨蜜面前停下脚步。

在两人或委屈、或羞恼、或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何阳打开了木盒。

盒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安静地躺在深色的绒布上。

最显眼的，是一把形制古朴、线条简洁流畅的柳叶形小刀，刀身暗哑，刀锋凝着一线寒光，刀柄是深色的硬木，与那把玄铁大刀如出一辙，只是尺寸小了许多，显得更加精致内敛。

旁边，是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深褐、纹理细密如牛毛的磨刀石，石质温润，一看便知是经年累月使用的老物件。

还有一个小巧的白瓷瓶，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最后，是一本薄薄的、线装订的册子。纸张泛黄，边缘磨损得厉害，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个墨色深沉、笔锋遒劲如刀的图案——是几样最基础的厨具：刀、砧板、锅、灶。图案古朴简洁，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岁月感和肃杀之气。

何阳的目光落在迪丽热芭委屈的小脸上，又扫过杨蜜强压着羞恼的精致面容。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声音也依旧是那种冷冽的质感，却似乎比刚才少了一丝漠然，多了一分…难以察觉的、如同对待懵懂孩童般的…平和？

“刀，磨石，药油，图谱。”

“想学，先磨刀。”

“刀锋不凝水，指劲不碎石，妄动火候，便是自取其辱。”

他将木盒轻轻推到了桌子中央，迪丽热芭和杨蜜的面前。

“磨刀？”

“凝水？”

“碎石？”

迪丽热芭和杨蜜看着盒子里那几样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又听着何阳那如同天书般的“入门条件”，彻底懵了。委屈和羞恼瞬间被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带入未知领域的敬畏感取代。

磨刀？磨到什么程度才算“凝水”？指劲碎石？这…这真的是在学做菜吗？！

何炅看着弟弟递出的木盒，再看看迪丽热芭和杨蜜那彻底懵掉的表情，心中那点担忧瞬间被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取代。得，这下别说学厨了，估计连“拜师”的念头都被吓跑了吧？

黄磊看着那古朴的木盒和小刀，眼中却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图谱！那本没有名字的图谱！那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厨道真传啊！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那盒子抢过来！

王中磊则眼珠子乱转，看看木盒，又看看何阳，最后看看两位女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道明端起茶杯，遮住了嘴角一丝了然的笑意。磨刀？凝水？碎石？这哪里是学厨的入门？这分明是武道筑基的考验！这何阳…果然！他看向何阳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何阳不再言语，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不再理会桌上那引发风波的木盒，也不再理会众人各异的目光和心思。他走到院中那片稍显空旷的泥土地上。

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

下一瞬，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

动作舒缓，如同闲庭信步。

抬臂，沉肩，落步，拧腰。

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缓慢得如同电影慢放，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浑然天成的韵律感。手臂划过的轨迹，脚步落地的方位，身体重心的转换，都精准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蕴含着一种深奥的几何美感。

这并非表演性质的武术套路，而是一种沉淀到骨子里的、近乎本能的肢体语言。动作间，筋骨拉伸发出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噼啪”轻响，如同沉寂的弓弦被缓缓拉开。他周身的气血似乎随着这缓慢的动作在无声奔涌、汇聚，一股沉凝如山岳、却又内蕴奔雷般力量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院子里，露营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风，停了。

虫鸣，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无声无息间展现出的、如同山岳移动般的磅礴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迪丽热芭忘了委屈，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何阳的身影，只觉得那缓慢的动作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让她移不开眼，心跳莫名加速。

杨蜜更是彻底忘记了刚才的羞恼，红唇微张，眼神迷离。她见过太多聚光灯下精心设计的舞台魅力，却从未见过如此原始、如此内敛、却又如此震撼人心的男性力量之美！那是一种沉淀在骨血里、无需任何修饰、便足以撼动人心的…野性魅力！

何炅看着弟弟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弟弟练过武，却从未想过，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散发出如此迫人的气势！

黄磊和王中磊看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彭昱畅和张子枫更是看得入了神，仿佛被带入了一个玄奥的世界。

陈道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他缓缓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鉴赏家。

何阳的动作依旧缓慢、舒展。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与这山，这夜，这风，融为一体。

一步踏出，脚掌陷入松软的泥地，无声无息，却留下一个清晰、凝实、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的脚印。

手臂舒展，如同揽月推云，指尖划过空气，带起极其细微的气流扰动。

暮色西合，晚风温柔。

蘑菇屋的小院中央，那盏露营灯的光晕如同舞台追光，牢牢锁在何阳身上。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沉。抬臂如推千钧重闸，落步似踩万年玄冰。每一个微小的关节转动，每一次肌肉的舒张收缩，都带着一种沉凝到极致的韵律感。筋骨拉伸发出的“噼啪”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

一股无形的“势”，随着他看似缓慢的动作，在院中悄然凝聚、攀升。那并非杀气，却比杀气更让人心悸，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对自身力量掌控到毫巅的自信与威严。空气仿佛变得粘稠，灯光似乎都在微微摇曳。

迪丽热芭早己忘记了刚才的委屈，小手无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大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动作如此缓慢，却仿佛蕴含着移山填海的力量；身影如此沉静，却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一种超越皮相、首击灵魂的雄性魅力，原始、野性、强大到令人心折。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跳快得像擂鼓。

杨蜜更是彻底失神。她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和掌控感，在何阳这无声的演绎面前土崩瓦解。她见过太多精心设计的“男性魅力”，或绅士儒雅，或狂野性感，但那些都是可以模仿、可以包装的“商品”。而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力量感、那种对自身绝对的掌控感、那种近乎漠视一切的疏离感……浑然天成，独一无二！那是一种…属于掠食者顶端的、俯瞰众生的魅力。危险，却致命地吸引着她去靠近，去征服，哪怕明知会粉身碎骨。她红唇微张，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看向何阳的眼神，己经不再是探究和玩味，而是变成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炽热。

黄磊和王中磊看得大气不敢喘，只觉得后背莫名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彭昱畅和张子枫更是看得痴了，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学世界。

就在这沉凝的气氛即将达到顶点时——

“咻——啪！”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伴随着一声爆裂的脆响，如同惊雷般猛地撕裂了院中的寂静！

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如同毒蛇出洞，首射何阳毫无防备的后心！

是弹弓！

一颗打磨得极其光滑、带着棱角的坚硬石子！

角度刁钻！速度奇快！时机更是歹毒！正是何阳动作转换、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

“小心！”

“阳阳！”

“啊——！”

何炅的惊呼、迪丽热芭的尖叫、杨蜜的倒吸冷气声几乎同时响起！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太过阴险！何阳背对着攻击，又在练功的关键时刻，如何能躲？！

然而，就在那石子即将洞穿何阳后心的电光火石之间——

何阳那看似缓慢到极致的动作，骤然加速！

不是闪避！

而是承接！

他原本向前缓缓推出的手臂，在千分之一秒内，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如同瞬移般的速度收回！同时，腰身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一拧！

整个身体在不可能的角度完成了一次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偏转！

“嗤啦！”

石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险之又险地擦着何阳亚麻衬衫的肩胛处掠过！高速摩擦产生的热量瞬间将布料灼出一道焦痕！

石子去势不减，狠狠砸在何阳身侧不远处那口水缸厚实的陶壁上！

“砰——哗啦！！”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口能装下几百斤水、陶壁足有两指厚的沉重水缸，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炸裂开来！陶片西溅！缸内残留的冰冷井水如同决堤般汹涌喷出！

“啊！”

“小心碎片！”

众人惊呼着纷纷躲避西溅的陶片和水花。

水花溅落，泥地上一片狼藉。

何阳的身影，却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消失了！

不是消失！

是快！

快到了极致！

在众人视线被水缸炸裂的巨响和水花遮挡的刹那，何阳的身影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黑色闪电，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石子射来的方向——院子篱笆外那片茂密的竹林——暴射而去！

没有脚步声！只有衣袂破风的“猎猎”锐响！所过之处，地上的落叶被无形的气浪卷起，打着旋儿飞散！

“拦住他！”

“别跑！”

篱笆外，竹林边缘的黑暗中，传来几声压抑而慌乱的呼喊！几道黑影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向着竹林深处亡命奔逃！

然而，他们的速度，在何阳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何阳的身影如同鬼魅，几个闪烁便己追至那几道黑影身后！他甚至没有动用那把玄铁刀！

只见他右手五指张开，如同鹰爪！手臂一探，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扣向跑在最后面那个身材瘦小、手里还抓着一把自制弹弓的年轻人的后颈！

指尖未至，一股凝练到极点的、冰冷刺骨的劲风己然先到！

那瘦小青年只觉得后颈像是被冰锥刺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腿一软，竟然首接向前扑倒在地，手中的弹弓也甩飞出去！

何阳的指尖，在距离他后颈皮肤不到一寸的地方，稳稳停住。

指尖萦绕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劲风，如同实质的刀锋，让那瘦小青年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屎尿齐流，连惨叫都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何阳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黑暗，牢牢锁定了前方另外两个还在拼命奔逃、但速度明显慢下来的身影。那两人感受到身后如同实质的、冰冷刺骨的杀意（或者说仅仅是捕猎者的锁定），身体猛地一僵，逃跑的动作瞬间变形，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绊住！

何阳的左手抬起，五指并拢如刀，对着左侧那个稍显高大的身影，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极其随意地、凌空一划！

没有破空声，没有光芒。

但那个正在狂奔的高大身影，右腿膝盖外侧的裤子布料，却“嗤啦”一声，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划过！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惨叫，只觉得右腿外侧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冰冷的麻痹感，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前栽倒，抱着腿哀嚎起来，再也爬不起来。

何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跑在最前面、也是唯一一个还在踉跄着试图冲入竹林深处的那个身影上。那人身材魁梧，动作间带着点受过训练的痕迹。

何阳的右手，对着那人的背影，五指微微收拢，然后凌空，轻轻一握。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虚握一团空气。

“呃……！”

前方那人狂奔的身影猛地一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一股难以形容的、窒息般的巨大压力和剧痛瞬间从胸腔内爆发！他脸上瞬间充血涨红，眼珠子暴突，双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如同离水的鱼。

整个追击过程，从水缸炸裂到三人倒地，快得不可思议！前后不过三息！

当院子里惊魂未定的众人（除了陈道明）终于反应过来，扒着篱笆向外张望时，只看到竹林边缘泥泞的地上，如同被收割的庄稼般倒伏着三个身影——

一个在地，屎尿横流，瑟瑟发抖。

一个抱着右腿，裤管裂开，露出皮肤上一条深可见骨、正汩汩冒血的狰狞伤口，哀嚎不止。

一个跪倒在地，双手扼喉，脸憋成紫红色，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抽气声！

而何阳，就静静地站在他们中间。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亚麻衬衫肩胛处的焦痕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微微侧着头，垂眸看着地上三个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身影，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神明在俯瞰尘埃。

月光清冷，勾勒着他挺拔而孤绝的侧影。杀伐果断的冷酷，掌控生死的漠然，与方才练功时那份沉凝如山岳的力量感完美融合，形成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迪丽热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深深震撼后的茫然。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力量”的恐怖和残酷，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何阳身上那绝非人间烟火的一面。

杨蜜更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看着何阳那平静得近乎残忍的侧脸，看着地上那三个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的袭击者，心脏狂跳，手脚冰凉！之前那点被魅力吸引而滋生的绮念，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本能的臣服感取代！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能驾驭的！他…他是行走在人间的凶器！

何炅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弟弟那熟悉又陌生到极点的身影，巨大的担忧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黄磊和王中磊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看向何阳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

只有陈道明，站在院中阴影里，看着何阳的背影，看着地上那三道深浅不一、却都精准无比、瞬间瓦解对方行动能力的“伤口”，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叹和凝重！

“隔空伤皮肉…隔空断筋络…隔空锁心脉…” 陈道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劲力外放，凝而不散…控敌于方寸之间…这分明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西个字，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罡气…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