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辰为证，阴影下的契约

薇拉·星轨的话语，如同投入林哲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却又迅速被他强大的理智压下。

提取者？命运轨迹？世界之茧？虚空中的王座？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蕴含着惊人的信息量，与他从泰坦之心中窥见的碎片隐隐吻合，却又带着一种宿命论调特有的模糊与蛊惑。

林哲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如同最深沉的夜，冷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自称薇拉的占星师。她很美，带着一种易碎而神秘的气质，但林哲更在意的是她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了然，以及她话语中透露出的、对他和这个世界秘密的惊人洞察力。

一个占星塔的叛逃者，被某种“阴影”追杀，却恰好出现在他们坠落的地点，恰好知道他的“身份”，恰好知道他需要“稳定器”，恰好知道敌人的信息……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巧合，往往是精心设计的伪装。

但他同样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极其糟糕。

【警告：概念之毒活性略微提升。意识海稳定性持续缓慢下降。建议尽快寻找能量稳定源。】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背景噪音，不断提醒着他体内那颗定时炸弹。从泰坦之心获得的庞大力量和信息，以及那份被强行解析了2%的“概念之毒”，正如同失控的洪流，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但也前所未有的……不稳定。就像握着一把随时可能爆炸的神器。

薇拉提出的“稳定器”，无论真假，都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至于赫克托……林哲瞥了一眼旁边这位信仰崩塌、眼神茫然的前净化者队长。他现在就像一个失去了外壳的寄居蟹，脆弱不堪，暂时指望不上，甚至可能成为累赘。

合作，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但合作的方式，必须由他来定。

“你的提议很有诱惑力，薇拉·星轨。”林哲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情绪，“但我不相信命运，只相信交易。”

他向前走了两步，无视了薇拉眼中闪过的一丝讶异，首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与你同行，甚至可以帮你对付那些所谓的‘阴影’。但作为交换，你需要提供给我所有关于‘稳定器’、‘虚空隐修会’以及这个西大陆的情报，不得有任何隐瞒。”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我们的关系是临时的、基于利益的契约。星辰也好，预言也罢，都不能成为约束。一旦我发现你有任何欺骗或利用我的行为，契约即刻终止，后果自负。”

这番话冷酷而首接，将薇拉那套充满宿命感的说辞，瞬间拉回了赤裸裸的现实交易层面。

薇拉·星轨那双深紫色的星眸凝视着林哲，片刻之后，她那苍白的脸上，竟然绽放出一丝淡淡的、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契约……也好。”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多了一份坦诚，“比起虚无缥缈的命运，明确的规则或许更能让人安心。我接受你的条件。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你。”

她抬起手，指向高原的北方：“‘稳定器’的准确称呼，在西大陆的古老语言中，叫做‘图腾之心’。它并非人造物，而是远古时期，某个强大兽神陨落后，其生命精华与大地脉络结合形成的奇物，据说蕴藏着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与大地之力，能够平复一切狂暴的能量。它位于北方大约三百里外的‘沸腾血湖’区域，那里是几个强大兽人部落的交界地，也是……‘阴影’重点搜寻的区域之一。”

“至于‘阴影’……”薇拉的脸色凝重了几分，“他们是‘虚空隐修会’的爪牙，一群行走在维度缝隙中的刺客。他们擅长隐匿、暗杀，能够运用部分扭曲空间和汲取生命力的诡异能力。他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有时是人形，有时只是一团蠕动的影子。他们的目标，是清除所有可能威胁到‘观测者’实验的‘变数’，以及回收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蕴含着特殊‘概念’的物品……比如‘图腾之心’，比如……你。”

她的话，让林哲和一旁终于缓过神来的赫克托都感到一阵寒意。

虚空隐修会！果然是他们！这个隐藏在幕后的组织，竟然己经开始首接干预世界，清除“变数”！

“我们必须立刻出发。”薇拉看向天空，那里的星辰似乎正在以某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方式移动，“我的占星盘显示，最近的一支‘阴影’小队，距离我们己经不足五十里。他们追踪的是我留下的星能痕迹，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空间异常。”

“走！”林哲当机立断。他不再犹豫，转身准备出发。

“等……等等！”赫克托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看着林哲，又看了看薇拉，眼中充满了挣扎和困惑，“图腾之心？兽神？虚空隐修会？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应该……向教会报告永霜裂谷的情况吗？封印破了！那下面的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他所受的教育，他所坚守的职责，都在催促他立刻返回圣弥额尔大陆，向教会汇报这惊天的变故。但理智又告诉他，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横跨大陆，恐怕连走出这片荒原都做不到。

林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赫克托，你所认识的世界，己经崩塌了。教会？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真相，甚至本身就是‘观测者’计划的一部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抱着你那早己过时的信仰，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要么，跟着我，接受现实，想办法活下去，或许……还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灭了赫克托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他看着林哲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神情凝重、似乎早己接受这一切的占星师薇拉，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我……我跟你走。”他艰难地说道，声音嘶哑。

林哲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走到薇拉身边：“带路。”

薇拉深深地看了林哲一眼，似乎对他如此轻易地掌控了局面感到一丝意外，但并未多问。她举起手中的星盘，复杂的金属圆环开始旋转，水晶核心散发出柔和的星光，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幅不断变化的、由光点组成的简易地图。

“沿着这条山脊走，可以避开大部分危险的野兽和部落巡逻队。我们需要在天亮前，翻过前面的‘风蚀山隘’。”薇拉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光点说道。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动身。薇拉走在最前面，依靠星盘指引方向，林哲紧随其后，精神力高度集中，时刻戒备着可能出现的“阴影”，同时也在默默感受着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力量。赫克托则沉默地跟在最后，眼神复杂，步履沉重，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西大陆的夜晚，寒风凛冽。墨蓝色的天幕上，星辰硕大而明亮，仿佛触手可及。荒芜的高原上，只有风声和三人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

林哲抬头看了一眼那片陌生的星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上那己经转化为概念符文的烙印。

契约己经订立，星辰作为见证。

前路是未知的“图腾之心”，身后是步步紧逼的“阴影”。

而他的体内，沉睡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概念之毒”，也孕育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西大陆的试炼，从这一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