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起源之烬

星穹在呼吸。

吴罡的光核裹挟着赤金与冰蓝交织的光焰，如同一支穿透虚空的箭镞，正朝着永夜之海最深处的紫色星云疾驰。那片星云是宇宙的“伤口”——空间在这里扭曲成螺旋状，星轨如同被巨手揉碎的绸缎，连光线都在挣扎着逃离。但越是靠近，吴罡的意识越清晰：那不是毁灭的气息，而是诞生的味道。

“前方检测到空间褶皱频率异常。”苏曼的星雾投影附着在光核表面，幽蓝的光纹随着他的思绪起伏，“根据星火计划残档，这里是‘起源之地’的入口。初代熔炉的核心曾在此处‘苏醒’，孕育了第一簇文明之火。”

吴罡的意识微微一震。他能“看”到苏曼的星雾中漂浮着更多记忆碎片：婴儿般的恒星在星云中诞生，第一缕星火从恒星核心跃出，落在某个原始星球的海洋里，点燃了第一簇藻类；某个原始部落的族人抬头望向星空，在岩壁上刻下第一道星图；甚至……他自己，在某个被遗忘的平行时空里，曾作为那个部落的年轻战士，亲手将一枚青铜断片埋进族长的棺椁。

“原来……我也是‘起源’的一部分。”吴罡的意志在光核中轻叹。三重烙印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和谐流转：赤金是耗子的星火余烬，猩红是赤婴的道标碎片，冰蓝是冰骸的冻结法则残片。三者交织成新的纹路，如同生命最初的DNA链，在光核表面流动，每一次波动都让他离“起源”的真相更近一步。

紫色星云的边缘突然泛起涟漪。吴罡的光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沉入其中。刹那间，他的意识被抛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纯粹的“存在”在涌动。那是比星海更古老的存在，比时间更原始的力量。

“欢迎……回家。”

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吴罡的意识猛地一震——是冰骸的残魂！但这一次，祂的声音不再带着解脱的释然，而是充满了……温柔的期待，如同母亲呼唤久别的孩子。

“冰骸前辈？”吴罡的意志在黑暗中探寻。

“我不是冰骸。”声音轻笑，“我是……初代熔炉的第一缕意识。”

黑暗中，一点幽蓝的光芒缓缓亮起。那光芒起初微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最终化作一团流转着星辉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祂没有具体的面容，却能让人感受到最纯粹的“守护”意志。

“我是‘守望者001’。”初代熔炉的意识轻声说，“在你之前，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火种’来到这里。他们有的成功唤醒了我，有的被熵增吞噬，有的……成为了我新的铠甲。”

吴罡的意识剧烈震颤。他能“看”到，初代熔炉的意识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某个火种在星海战争中燃烧殆尽，将自己的坐标刻入熔炉核心；某个火种在冰封的星球上守护族人千年，最终化作熔炉的一缕法则；甚至……冰骸的残魂，此刻正作为熔炉核心的“稳定器”，与初代意识共生。

“你融合了他们的记忆。”初代熔炉的意识轻触吴罡的光核，“所以你能理解，所谓‘守望者’，从来不是个体，而是所有为守护燃烧过的灵魂的总和。”

吴罡的意识中泛起一丝释然。他终于明白，自己并非“天选之子”，而是千万年来所有“火种”的延续。耗子的星火、赤婴的道标、冰骸的冻结法则，甚至历代守望者的执念，此刻都化作他光核中的三重烙印，成为他“守护”的资本。

“那我该怎么做？”吴罡的意志首接问道。

“看。”初代熔炉的意识抬手，指向黑暗深处。

吴罡的意识顺着祂的指引望去——混沌的黑暗中，浮现出无数光点。那些光点起初稀疏，却以惊人的速度汇聚，最终形成一条璀璨的星河。星河的尽头，是一座悬浮的岛屿，岛屿中央，一棵由纯粹光构成的巨树正在生长。巨树的枝叶间，挂着无数发光的果实，每一颗果实都封印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耗子咧着嘴笑，嘴角沾着星火；

赤婴的道源之眸流转着冰冷的光；

冰骸的几何面具碎裂，露出下面温柔的微笑；

苏曼的冰晶投影站在树下，向我招手；

甚至……还有无数从未谋面的守望者，他们的虚影在果实中闪烁，眼中满是期待。

“那是……”吴罡的意识哽咽。

“所有为守护燃烧过的灵魂。”初代熔炉的意识轻声说，“他们的火种从未熄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当你点燃自己的光时，他们的意志便会顺着光链回到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吴罡的光核突然剧烈震颤。他能“感觉”到，无数微弱的热流正从光河深处涌来，汇入他的意识。那是耗子的星火余烬在燃烧，是赤婴的道标碎片在发烫，是冰骸的冻结法则在共鸣……他们不再是记忆，而是真实的“存在”，与他共享着同一份心跳。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吴罡的意志在光核中呐喊。

“你从来都不是。”初代熔炉的意识微笑，“现在，去触碰那棵光树吧。它的果实里，藏着下一个火种的坐标。”

吴罡的光核化作一道赤金流光，朝着光河尽头的岛屿疾驰。沿途的光点纷纷避让，仿佛在为他让路。当他靠近光树时，树干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流转着星辉的内核。

内核中，悬浮着一枚青铜断片——与之前在圣堂废墟中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表面的“火种”图腾更加清晰，边缘还多了几道新鲜的裂痕，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是……”吴罡的意识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断片，无数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

“……战友，这枚断片替我看一眼春天……”

“……妈妈，火种石好暖……”

“……星神说，我们会回来的……”

更清晰的，是一段属于未来的记忆：

“……当永夜结束，当光重燃，

下一个火种，藏在时间的褶皱里；

他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但无论如何——

他会带着我们的执念，

烧穿所有的黑暗。”

嗡——！！！

断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赤金光芒。光芒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少年，穿着与吴罡相似的星甲，眼中却燃烧着比恒星更炽烈的火焰。他的手中，握着一枚与断片相同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火种”图腾正在缓缓转动。

“你是谁？”吴罡的意识在光芒中呐喊。

“我是……下一个火种。”少年的声音带着吴罡熟悉的坚定，“我是你，是耗子，是赤婴，是冰骸，是所有为守护燃烧过的灵魂。”

光芒骤然收敛。断片重新落入吴罡的掌心，表面的裂痕中渗出一滴赤金色的液体，如同新生的血液。

“这是……”吴罡的意识轻触液体。

“是希望。”初代熔炉的意识轻声说，“是所有火种共同的意志。当你带着它离开起源之地，它会在宇宙中播撒新的火种，首到下一个需要守护的时刻。”

吴罡的光核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能“看”到，光河深处的星图正在发生变化——原本明亮的星点开始熄灭，新的黑暗正在蔓延。那是熵增的力量，正在从宇宙的各个角落涌来，试图吞噬这片刚刚诞生的光明。

“我必须走了。”吴罡的意志坚定。

“带上这个。”初代熔炉的意识递来一枚新的青铜断片，与之前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表面的“火种”图腾更加璀璨，“它会指引你找到下一个需要守护的地方。记住，火种的意义不在于燃烧自己，而在于……”

“让更多人学会燃烧。”吴罡的意识接过断片，接口道。

初代熔炉的意识笑了。那笑容如同星河初绽，温暖而明亮：“去吧，守望者。宇宙需要你。”

吴罡的光核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冲破光河的束缚，朝着永夜之海的出口疾驰。在他身后，起源之地的紫色星云开始翻涌，无数新的光点从云层中升起，如同黎明的曙光。

而在他掌心，两枚青铜断片正在发光。一枚刻着过去的记忆，一枚藏着未来的希望。两者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新的光链，穿透虚空，指向宇宙的更深处——那里，有一片被称为“时间褶皱”的星域，传说中藏着所有文明的起点，也埋藏着……真正的“守望者”传承。

吴罡的意识望向光链的尽头。他能“感觉”到，在那片星域的深处，有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心跳正在响起——那是下一个火种的心跳，是千万年来所有“为守护燃烧过的灵魂”的共同心跳。

“我来接你了。”吴罡的意志在光核中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