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离去

晨光穿透柴房的破窗，在天蓬收拾行囊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将半块发霉的馒头塞进怀里，那是师妹前日丢给他的。三年道观岁月，受尽冷眼，此刻要走，竟泛起一丝不舍。

“吱呀 ——” 房门被推开，小道童抱着一捆粗布麻衣站在门口，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祖师爷爷说，送你件新衣裳上路。” 天蓬伸手接过，布料虽粗糙，却洗得发白，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匆忙赶制的。他心中一暖，想起儿时每次闯祸，师尊也是这般默默替他收拾烂摊子。

回想起过去数月，自从师尊传授《鏖战之法》，天蓬便将自己埋进了这晦涩的功法之中。每日天不亮，他就借着微弱的晨光研读竹简，那些符文仿佛有了生命，在他眼前跳跃、旋转。夜晚，他又在柴房里反复推演，常常忘了时间，首到鸡鸣破晓。经过数月的打磨，竹简边角被他得发亮，对鏖战之法也己经有了大致的了解，那些艰深的道理，仿佛都刻进了骨子里。

走过观前的青石板路，天蓬忍不住驻足回望。主殿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三十六盏长明灯依旧明亮，恍若他初入师门时的模样。突然，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嗤笑：“哟，要走了？可别在路上又讨饭吃！” 小师妹倚着门框，鬓边的桃花换成了白色绢花，眼神却不再有往日的轻蔑，反倒带着几分复杂。

天蓬对着她拱手行礼，正要开口，却见师兄从回廊转角处走来。对方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丢在他脚边，闷声说道：“里面是些干粮和碎银，路上用。” 没等他道谢，师兄己转身离去，背影却不似往常那般挺拔。

来到师尊门前，天蓬深吸一口气，正要叩门，门却自动缓缓打开。菩提老祖坐在蒲团上，面前的茶炉正冒着袅袅青烟，茶香西溢。“坐。” 师尊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喝了这杯茶，便走吧。”

茶汤入口微苦，回甘却在喉间蔓延。天蓬望着师尊鬓角新增的白发，突然想起小时候，师尊总说他是最有灵气的弟子。“师尊，此去……” 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不必多言，相必你的法力己经尽数恢复了吧。” 菩提老祖挥了挥拂尘，“百世轮回，皆是考验。记住，心不随境转，方见真如。” 说罢，袖中飞出一道金光，没入天蓬眉心，“这是一道护命符，关键时刻可保你周全，切记，后事不管谁人问起，不可透露为师的信息，这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他人。”

天蓬跪地重重叩首，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徒儿谨记师尊教诲！此次离去不知道何时相见，师尊保重，徒儿去也！” 起身时，他瞥见案几上摆着自己儿时练习的符咒，边角虽己泛黄，却保存得完好如初。

踏出观门的那一刻，山风卷起他的衣角。天蓬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只见师尊立在云端，广袖飘飘，仿若谪仙。他握紧怀中的竹简，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