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玉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冷宫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知微迅速将匕首藏入袖中，示意青梧躲回床下。

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预料中的侍卫，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太监。

"姑、姑娘救命！"

小太监扑通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帕子，"陆、陆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沈知微警惕地没有接。

小太监急得首磕头："陆大人说，您看了就明白！陛下有危险！"

帕子展开，里面裹着一块残缺的玉珏，通体血红，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什么器物上硬掰下来的。

沈知微刚一触碰，锁骨下的印记就骤然发烫，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陆大人还说..."

小太监压低声音，"楚姑娘的魂魄就附在这玉上，只有您能..."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突然破窗而入，正中小太监后心！

他瞪大眼睛，倒地气绝。

"小姐小心！"青梧尖叫着扑过来。

沈知微迅速吹灭蜡烛，拉着青梧滚到床底。

又是几支箭射入，钉在她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借着月光，沈知微看到窗外人影绰绰，至少有五个弓箭手。

"找血玉！"

一个沙哑的声音命令道，"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知微握紧那块残玉，感觉它在掌心微微震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更诡异的是，她竟能隐约感知到门外杀手的方位，就像脑海中有一幅无形的热成像图。

"青梧，等会我数到三，你往左跑，我往右。"她在青梧手心写道。

小丫鬟拼命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沈知微捏了捏她的手，突然抓起旁边的铜镜朝窗外一扔！

"哗啦"一声，镜面破碎的声响吸引了所有杀手的注意。

沈知微趁机拉着青梧冲向后窗。

就在她们翻窗的瞬间，一支箭擦着沈知微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冷宫后是一片荒废的梅林，枯枝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沈知微拉着青梧拼命跑，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分开跑！"沈知微将青梧推向一条小径，自己则转身朝反方向奔去。

果然，所有追兵都冲她而来。

沈知微借着对地形的奇异感知，七拐八绕地甩开了大部分人，只剩一个黑衣杀手紧追不舍。

前方出现一座孤零零的凉亭，沈知微故意放慢脚步。

当杀手逼近时，她突然转身，袖中匕首精准地刺入对方咽喉！

杀手倒地时，面具脱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白日里跟在沈玉瑶身边的那个嬷嬷！

呵......又是沈玉瑶！

沈知微还未来得及细想，锁骨下的印记突然剧痛。

她踉跄着扶住亭柱，发现那块残玉正在发光，而且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灼穿她的手掌。

"终于找到你了，小祭品。"

一个空灵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沈知微猛地回头，却见凉亭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正是记忆中楚清澜的模样！

"十六年前让你逃了，这次..."

楚清澜的幻影轻笑着伸手，"把玉还给我。"

沈知微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龙涎香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楚清澜。"

萧临渊的声音冷得像冰，"朕亲手杀的魂，也敢回来作祟？"

楚清澜的幻影瞬间扭曲，发出刺耳的尖笑："萧临渊！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摆脱诅咒？噬咒人己经觉醒，很快你就会..."

萧临渊一把将沈知微拉到身后，袖中飞出一道黄符。

符纸贴在楚清澜眉心，幻影顿时如烟雾般消散，只余一声充满恨意的嘶吼：

"你们都会死得很惨...哈哈哈哈哈！"

西周重归寂静，只有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

沈知微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那块残玉己经嵌入掌心，与血肉融为一体！

萧临渊转身，月光下他的轮廓锋利如刀："你吸收了血玉。"

这不是疑问句。

沈知微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的灼痛加上掌心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朕带你去个地方。"

萧临渊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陆沉背叛了朕，现在只有你能找到剩下的玉珏。"

沈知微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胸前，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暴君，竟然也会紧张？

萧临渊带她来到一座隐蔽的地下密室。

西壁点着长明灯，正中摆着一口水晶棺椁。

棺中躺着一个白衣女子，正是楚清澜的尸体！

十六年过去，她竟容颜如生，只是眉心多了一个细小的孔洞。

萧临渊将沈知微放下后，看着棺中女子。

"当年朕亲手用这把匕首刺穿她的眉心。"

萧临渊轻抚棺椁，"没想到她的魂魄早就寄生在血玉中。"

沈知微注意到棺椁旁的石台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凹陷处正好是一块玉珏的形状。

她抬起仍在渗血的手，比了比大小，正是缺失的那部分！

萧临渊抓住她的手腕："一旦玉珏完整，诅咒就会彻底爆发。但若不找齐..."

他顿了顿，"三日内你就会被血玉反噬而亡。"

沈知微在石台上写："为何帮我？"

"帮你？"

萧临渊冷笑，"朕只是需要噬咒人解开诅咒。"

他忽然压低声音，"而且...朕听不到你的心声。"

沈知微一怔。

这意味着什么？

血玉影响了萧临渊的能力？

"陆沉偷走了一半玉珏，剩下的一半..."

萧临渊突然咳嗽起来，一抹血色从他嘴角溢出，"在朕体内。"

沈知微震惊地看着他。

萧临渊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狰狞的疤痕，形状正与那块残玉吻合！

"当年楚清澜临死前，将半块玉打入朕的心脏。"

萧临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每到月圆之夜，玉毒就会发作..."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血色疯狂翻涌。

沈知微意识到，月圆之夜就是今晚！

萧临渊痛苦地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入石缝："走...朕控制不住..."

沈知微没有动。

她看着这个平日不可一世的暴君此刻脆弱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在他心口的疤痕上。

掌心与疤痕相触的瞬间，一道金光从交合处迸发！

沈知微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萧临渊体内流向自己，而锁骨下的印记则越来越烫...

萧临渊猛地抬头看着沈知微，眼中的血色竟褪去大半："你...在吸收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