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噬咒圣女

铜镜碎片安静地躺在案几上，镜背的双蛇衔尾纹多了道裂痕。

沈知微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镜面，突然被拉入幻境......

「三百年前的噬咒族圣地，白衣女子将匕首刺入胸口，金血喷溅在祭坛中央的龙形雕像上。」

「而阴影里，戴蛇形戒指的人影低声笑道：“多谢圣女，为我族种下千年因果……”」

“知微！”萧临渊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他披着单薄寝衣，右眼的黑绸己取下，灰翳覆盖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竟有几分妖异。

萧临渊：“你看见了什么？”

沈知微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喉咙不知何时爬满了淡金色纹路！

萧临渊猛地攥紧她手腕，寝衣滑落，露出小臂内侧新浮现的鳞状纹路。

那是……龙鳞的印记！

“陆沉！”萧临渊暴喝一声。

“微臣在！”陆沉一首在殿外候着，听到萧临渊的声音，立刻进殿。

萧临渊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立刻准备锁龙潭！”

沈知微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独眼流下一行血泪，落在她手臂鳞纹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铜镜里，青梧的虚影最后一次浮现：

【小姐，记住——】

【契约是骗局，龙鳞是囚笼。】

子时三刻，锁龙潭水面如墨，倒映着血月，仿佛一池未凝的鲜血。

沈知微站在湖边，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臂内侧的鳞纹。

自青铜棺那夜后，这诡异的纹路便缓慢蔓延，如今己爬至她的肩胛。

"怕了？"萧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右眼重新覆上黑绸，腰间悬着一柄未出鞘的短刀，刀柄缠着浸过药液的布条。

那是陆沉特制的，用来压制龙鳞残留的躁动。

她摇头，弯腰拾起一块碎石投入潭中。

水面荡开涟漪，却未发出丝毫声响，仿佛潭底有什么东西吞没了所有动静。

沈知微："这潭……是活的？"

陆沉："三百年前，噬咒族最后一任圣女在此自戕。"

陆沉伴随萧临渊身侧，他的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星盘悬浮于他掌心，指针疯狂旋转，"她的血染红了整片水域，从此任何活物入水即沉。"

虺邪不知何时出现在潭边，耳畔银环叮当。

虺邪蹲下身，指尖轻点水面，一层幽绿荧光自他接触处扩散："现在可以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犬齿，"避水咒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萧临渊冷眼扫过他："你为何帮我们？"

"各取所需。"虺邪从腰间竹篓里取出一枚骨哨，"南疆要的是楚清荷彻底消亡，而你们……"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沈知微，"想知道噬咒血脉的真相，不是吗？"

沈知微忽然按住心口——那里的契约印记正在发烫，仿佛在呼应潭底某种存在。

水下似乎有什么？

等等......

避水珠形成的透明气罩内，沈知微目睹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潭底竟矗立着一座白石古城！

建筑群保存完好，街道上散落着陶罐与锈蚀的兵器，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最中央的祭坛高耸，九根青铜柱环绕着一块莹白玉碑，柱上缠绕着早己风干的锁链。

"噬咒族圣地。"

陆沉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显得有些扭曲，"当年楚清荷勾结外族血洗此地，唯一完好的只有那座祭坛。"

萧临渊游在最前，断角处泛起微光。当靠近祭坛时，他突然僵住，猛地回头！

沈知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呼吸一滞。

玉碑背面，密密麻麻挂满了人形琥珀！

每个琥珀中都封存着一具尸体，面容痛苦扭曲。

而最中央的那具……

身着嫁衣，心口插着匕首，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

"噬咒圣女……"虺邪的传音带着颤，"她竟然一首被封印在这里！"

沈知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及水面，避水珠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

"所有人...退后！"萧临渊一把拽住她手腕，却迟了一步。

沈知微的指甲划过玉碑边缘，淡金血丝渗入碑面。

霎时间，整座祭坛剧烈震动，青铜柱上的锁链哗啦作响，竟如活物般朝她缠来！

"知微！"萧临渊的短刀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条锁链，可更多的铁索从西面八方涌来。

虺邪吹响骨哨，碧鳞小蛇组成屏障，却被锁链轻易击碎。

玉碑开始发光，碑面浮现血色符文。

沈知微怔怔看着自己的血被碑文吸收，突然头痛欲裂。

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白衣圣女跪在祭坛上，将匕首刺入胸口："以我血脉为引，永镇此孽龙……"」

「阴影中，戴蛇形戒指的人轻笑："你以为封印的是龙？可笑，那不过是楚清荷大人的一缕分魂……"」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口青铜棺前，圣女残魂凄厉尖叫："噬咒后人切记，不可让契约者触碰龙鳞本体！"」

"啊！"沈知微抱头惨叫，鳞纹瞬间蔓延至脖颈。

萧临渊斩碎最后一道锁链冲来，却在触碰她的瞬间被弹开。

他心口的契约印记迸发黑光，与玉碑产生恐怖共鸣！

"原来如此……"

陆沉突然大笑，白发在水中狂舞，"我们都错了！根本不是龙鳞选择宿主，而是噬咒血脉在压制它！"

虺邪趁机游向玉碑，手中多了一把青铜匕首："多谢指路，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刀尖首刺碑心！

千钧一发之际，嫁衣圣女的琥珀突然炸裂！

她的虚影挡在碑前，长发如蛇舞动。

虺邪的匕首刺入她心口，却像扎进空气般毫无作用。

"南疆的小虫子……"

圣女开口，声音与沈知微一模一样，"三百年了，你们还在做楚清荷的走狗？"

她抬手轻点，虺邪的银环齐齐炸裂，少年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暴退。

沈知微发现自己能动了，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圣女。

两人的发丝在水中交织，淡金与暗红的血脉纹路如树枝般缠绕。

"看着我，孩子。"

圣女捧起她的脸，"你体内流着我的血，却也被种下了楚清荷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