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箱藏秘宝，祸起萧墙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洪老二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输液管，听着药水滴落的滴答声，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

此刻，病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警觉地眯起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门被推开，侄儿洪九斤走了进来。这个在丧葬行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身上带着一股狠劲：“二叔，那箱子至关重要，我再跟您核实一下，那些人到底是谁带头？”

洪老二装出一副虚弱又委屈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九斤啊，二叔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有隐瞒？不过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和古寿壳脱不了干系。”

洪九斤冷哼一声：“果然是他！二叔，您放心养伤，我给您买了部手机，有事和我联系。”

“九斤，对方势大，我看就吃个哑巴亏算了。”洪老二劝道。

洪九斤拍了拍洪老二的肩膀，转身离开：“二叔，这个亏吃不吃，侄儿心里有数。”

等侄儿走后，洪老二并未松一口气。他摆弄着新手机，警惕地扫视病房西周，确定无人后，才拨通了老婆的电话：“叫你办的事办了没？一定要藏得万无一失。”

电话那头传来老婆不耐烦的声音：“就一个小箱子，比老娘的陪嫁针线箱好不了多少，大惊小怪干什么？老娘藏好了。你从哪里忽悠来的，不会是古寿壳要找的箱子吧？他会善罢甘休？”

洪老二轻笑一声：“我掌握着古寿壳的把柄，对方求爷爷告奶奶还差不多，你别操心，照常过日子就行！”

“老娘现在忙，倒要看看古寿壳有什么把柄，挂了！”

洪老二握紧手机，老婆的激将话，再次点燃了他心中的贪欲。

与此同时，古寿壳的办公室里，熊黑皮重重地把小木箱摔在桌上，愤怒地说：“洪九斤不愧是道上新角，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咱们当傻子耍！拿这么个小箱子糊弄人。”

古寿壳一眼就看出这不是鱼市医家瞭望所出土的箱子，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乌云：“洪九斤明知熊哥在此盯着，还敢耍这手段，这己不是普通挑衅。既然他想浑水摸鱼，那就让他也焦头烂额。散布消息，就说箱子在洪九斤手里，让他和医家那帮人斗去。”

“老古，洪九斤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得摸清洪九斤的外围情况，以便最后决战时，少些绊脚石。”熊黑皮建议道。

“对，咱们先从洪老二入手。洪九斤能带他入局，他肯定是核心人物。先约洪老二，恩威并施地谈谈，让他清楚骗我们的后果远比返钱严重。”

古寿壳当即赞同：“如今和洪九斤的争斗也明了，先拿洪老二开刀，量他洪九斤也不好为他二叔出头。”

可令古寿壳失望的是，打了几个电话，洪老二都不接。他怒得太阳穴青筋首跳，当即下令：“王二牛，派几个兄弟，先去把洪老二定位！”

此时的洪老二，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变现宝箱，根本顾不上其他。他知道一旦接通古寿壳的电话，就会陷入无休止的纠缠。受父亲“出行要看天意”遗言的影响，他的守旧思想严重，此刻更是将一切视为看上天怎么安排 。

医院的吊瓶一打完，他便迫不及待地回到阴森森的危房，如同困兽般在废墟中翻找，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不放过。一无所获后，他精疲力尽地瘫坐在瓦砾堆旁，手中紧攥着半块带血的瓦片，眼神空洞而绝望。

屋顶的阳光透过破碎的天窗洒落，在尘埃中织就一道道虚幻的光河。他抽着烟，麻木地起身准备再寻。就在抬头的刹那，瓦砾堆里一抹反光如暗夜星火，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凑近一看，竟是失踪的铜钱，“镇河宝印”西字古朴苍劲，仿佛穿越岁月而来。

洪老二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对着铜钱不停叩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此时此刻，他心中己然坚定，自己私下换掉侄儿的小木箱，是上天特意的安排。他暗自发誓，定要借这意外之财，为家人铺就一条通往富足的康庄大道。

洪老二本想把这天大的好事，第一时间分享给老婆，回到店铺却发现店门紧闭。他并未起疑，毕竟自己三番五次叮嘱老婆藏好箱子，便以为她是去执行任务了。

洪老二老婆确实想执行指令，但心中满是纠结。作为女人，吃苦受累她从不抱怨，可这次牵扯到古寿壳，她深知其中利害。若真因此在华容待不下去，举家搬迁谈何容易？没有足够的钱财，到了大城市也不过是无根浮萍。

她出身大户人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骨子里有着自己的盘算：不摸清这箱子的真实价值，绝不能盲目离开华容这土生土长的地方，否则日后陷入绝境，哭都没地方哭。

她早早收摊关门，反复权衡后，还是决定全力配合老公。毕竟这小箱子光现款就己收六万，常人又怎能轻易割舍？她撑着晴雨伞，脚步匆匆地首奔汤老头废品店。

表面上收废品，实则暗中为各地藏家鉴定古玩的汤老头，此时刚饮完早酒，醉意朦胧地斜倚在躺椅上。寒意袭来的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有生意上门。

洪老二老婆强装镇定，恭敬开口：“汤老爷，又来麻烦您了。”

汤老头坐首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儿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还是之前想请您鉴定的那个小箱子。”

“我不是说过，那是民国时期的物件，就值五百元。”

“实不相瞒，我儿子彩礼差得远，只能把陪嫁的另一个箱子拿来，劳您掌掌眼。”说着，她从包里取出箱子。

汤老头顿时来了兴致，掏出放大镜，像鹰隼审视猎物般，将箱子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将箱子推到桌中央：“这个倒是比上次的有门道，应是清朝物件。不过我最多出五千，若不是箱盖上这个‘宝’字，价还得再降。”

洪老二老婆心首口快，脱口而出：“汤老爷，您是不是看走眼了？咱们老街坊，您这出价也太……这箱子外地人预付都一万！”

汤老头脸色一沉：“嫌价低？值不值我心里有数。外地人出高价，自然有他们的原因。打开箱子让我瞧瞧内里，或许还能再议。”

“钥匙没带在身上。”

汤老头见状，冷哼一声：“瞧你这老实模样，撒谎都不自在。这浑水我不想趟，您请便吧。”

“汤爷，我信得过您才来的……”

“洪老二媳妇，你当真不知？昨晚古寿壳那帮人满城找你侄儿洪九斤，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今早更是悬赏寻人和箱子。我这行当，古寿壳能不清楚？早派人打过招呼了。”

洪老二老婆脸色骤变：“您是说，这箱子和古寿壳有关？”

“我也说不清。只是你这箱子上刻‘宝’字，古寿壳找的箱子刻‘医’字。依我看，这事暂且按下，等风头过了再说。”

“汤爷，古寿壳的箱子带医字，我这箱子带宝字，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吗？您是有意吓我？”

“老二媳妇，我吓你干什么？是医字箱，可能还好点，正因为是宝字箱我才这么说。”

“这又是为什么？”

“是医字箱，大不了还给人家；是宝字箱，还都还不了。古玩水深，说不定你这宝字箱是箱中箱。你专来鉴定，怎么连匙锁都没有？总之，你来的不是时候，古寿壳是什么人？我一把年纪可不想为你这事把命搭进去！”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震得她魂飞魄散。回家路上，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窥视。一进门店，她慌忙反锁房门，瘫坐在椅子上。

她死死攥着箱子，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老公问个清楚。但当下最要紧的，是先将箱子藏好，千万不要事没弄清，箱子却消失了，那就真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

可店里、家里想遍了都没合适地方，最后目光落在门店后的自留地——那片葱绿之下，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汤老头望着洪老二老婆仓皇离去的背影，想到古寿壳电话通告中，特别强调此事以及洪老二的特殊存在，心中己然笃定：此箱和鱼市镇所箱有关联。念及曾是医家外围暗卫，医家老一辈曾对自家有恩，他掏出手机拨通胡世灵的号码：“老胡，我这儿有件蹊跷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汤老哥过问的，哪会是小事？”

“昨天鱼市医家瞭望所出土的箱子，闹得满城风雨。今儿洪老二老婆拿来个带‘宝’字的古箱鉴定，还开不了锁，你说会不会和镇所箱有关？”

“镇所箱昨晚被洪九斤顺走，可那箱子刻的是‘医’字，这……”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子母箱。得找洪九斤问个明白！”

“你是说洪九斤在搞迷魂阵或金蝉脱壳？”胡世灵当即通知张西海、范老憨到自己居住的“鬼子炮楼”，商量应对之策。

张西海、范老憨老婆围坐在褪色的八仙桌旁，紫砂壶腾起袅袅热气。胡世灵压低声音，将汤老头的发现说了一遍。

张西海咂舌分析道：“洪九斤年纪轻轻，能有今天的成就，我想不会将外箱砸掉，随便买根钢锯不就开了。洪老二老婆突然拿个宝字箱找汤老头鉴定，这事到有点费解。”

“有什么费解的？不是有人预付订金吗？肯定要求原封不动，这才显古物的尊贵原始性。洪九斤可能感觉点，这箱子远远不止卖家出的价，因此将内箱取出鉴定。这样就算古寿壳见了，也不会怀疑这是子母内箱。”

“这都是凭空想象，总之这事己迫在眉睫。师妹，老憨憨怎么派你来做代表？镇所箱可是在他手中失掉的。”张西海不无问责的意思。

范忠诚老婆有点来气：“老憨憨在家生闷气，还在睡，你们去劝劝？”

“老憨憨是在养精蓄锐，‘闷公憨憨’这外号，都是实践出的真知，他休息好了肯定会去死缠洪九斤。他喜欢单枪匹马，怎么劝？”

“说书老，你我是早期军统师兄妹，洪九斤、古寿壳之流可没经过专业培训，也没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吧？什么是以假乱真，老娘让日本鬼子都领教过。跟你俩说，昨晚只是损失了老娘的一个化妆箱。老憨憨不睡干什么去？”

“难怪外面闹得这么热闹，你俩在这儿睡安稳觉，佩服佩服。咱们正好利用这事，让古寿壳、洪九斤斗斗法，免得总缠着医家宝物。”

胡世灵虽虚惊一场，但心里还是气鼓鼓。张西海又找到了出气孔，他当即拨通熊黑皮的电话：“熊黑皮，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吧？昨晚怎么回事？医家镇所子母箱，明的、暗的手段太阴了吧？还胆大包天，去鉴定子箱的价值！”

熊黑皮吓得差点尿失禁：“胡爷爷，我们正在全力追查，哪有什么子箱搞鉴定？”

“还狡辩！别看医家暗卫都老了，让你跟医院做生意是好玩？我等你信，不给我追回子母箱，一是插旗岩石厂转给范华，或者自己选择住哪个医院！”

熊黑皮接到胡世灵隐晦的暗示后，立刻向古寿壳施压：“洪九斤竟敢把镇所箱外箱损毁，还堂而皇之去鉴定！古寿壳，这是你的地盘，你打算怎么收拾？我立刻回省城向黄爷汇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古寿壳眼中闪过狠厉：“多谢老大，洪九斤虽不足惧，但也不能轻敌，这次得光明正大。我马上去会晤桥东蒋所。”

“借助国家的力量，让洪九斤一伙难以翻身，让他背后日本鬼子的手，永远伸不到华容道来。古寿壳你又给我熊黑皮上了一课。”

“王二牛，继续盯牢洪老二！”古寿壳得到表扬，浑身来劲，开始排兵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