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新朋友

食堂的灯光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发亮，当他看到东南角被学生围住的那抹棕色发色时，他猛地拽住诺顿的袖子：“我们坐那边吧！”

艾格突然停下脚步：“焗面窗口在反方向。”

就在僵持间，人群中央的赫尔曼·巴尔萨教授突然举起香槟杯，洪亮的声音穿透整个食堂：“为量子物理的黄金时代干杯！”玻璃杯折射的光芒正好晃过卢卡的眼睛，他下意识抬手遮挡——这个动作让赫尔曼的视线骤然锁定了这边。

“！！！！”卢卡把脸转向墙壁，左手无意识地着腕内侧。诺顿突然凑近他耳语：“我说，你和巴尔萨教授长得真像啊？除了发色，特别是皱眉时的肌肉走向——等等，你们的姓氏！我早该想到的。”

“巧合而己！！！”卢卡打断他，却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教授好”。

“卢卡斯怎么看到爸爸不和爸爸打招呼，爸爸好伤心啊！”赫尔曼说着，还不忘双手合十捂在自己的胸口处。

“老爸！！！戏过了！！！”

卢卡忍无可忍地转身，整张脸涨得通红，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赫尔曼却笑得更加灿烂，甚至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哎呀，儿子终于肯认我了？”

诺顿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首抖，艾格则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端着焗面盘子默默后退两步，仿佛在划清界限。

“这是卢卡斯的新朋友吗？”

“是舍友……”

“那晚上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吧，你妈妈知道你能交到除了奈布他们以外的新朋友，肯定会很开心的！！！”赫尔曼如此说道。

卢卡感到一阵眩晕，他几乎能想象到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如何热情地准备一桌丰盛晚餐——然后在他所有舍友面前展示他小时候穿着兔子睡衣的照片。

“不，不用了！”他急忙摆手，声音因慌乱而提高了一个八度，“我们晚上有、有小组讨论！对吧？”他疯狂向诺顿使眼色。

诺顿却假装没看见，咧嘴一笑：“没有啊，我们今晚很闲。”

卢卡绝望地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艾格寻求支援。艾格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焗面，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确实有艺术史论文要写。”

赫尔曼大手一挥：“那正好！我家书房有全套艺术史典籍，连中世纪手抄本复刻版都有。”

艾格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瞬间亮起：“……复刻版？”

卢卡意识到大势己去。

这时，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请赫尔曼·巴尔萨教授速到实验室B区，重复，请赫尔曼·巴尔萨教授速到实验室B区。”

赫尔曼遗憾地咂了咂嘴：“看来量子纠缠不等人啊。”他揉了揉卢卡的头发，在儿子愤怒的抗议声中大笑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道：“七点，别迟到！你妈妈会做蓝莓派——”

人群逐渐散开，食堂恢复了嘈杂。卢卡呆立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童年被父母“爱的迫害”支配的恐惧。

诺顿搭上他的肩膀，幸灾乐祸道：“没想到啊，赫尔曼教授，私底下居然是个……”

“闭嘴。”卢卡有气无力地威胁。

艾格若有所思地望着赫尔曼离去的方向，突然开口：“你父亲的书房，真的有《特里斯手稿》的复刻版？”

卢卡捂住脸，闷声道：“……不止，他还有达芬奇未公开笔记的影印集。”

艾格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合上餐盘：“今晚我会准时到场。”

诺顿吹了个口哨：“那伊索呢？一起吗？”

诺顿话音刚落，食堂门口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伊索·卡尔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处，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解剖学图谱》，整个人仿佛自带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

“……伊索？”卢卡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伊索缓缓抬头，眸子扫过他们，声音轻得几乎像在自言自语：“……你们在讨论什么？”

诺顿咧嘴一笑，故意提高音量：“卢卡他爸邀请我们今晚去他家吃饭！据说他妈会做超——级丰盛的晚餐！”

伊索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显然对“社交场合”西个字产生了本能的抗拒。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我不擅长人多的地方。”

卢卡刚想松口气，诺顿却突然开口：“巴尔萨教授的书房里有17世纪医学手稿的原件影印版，包括当时的人体解剖记录。”

伊索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去。”

卢卡绝望地看着三个舍友就这样愉快地（至少对诺顿和艾格来说是愉快的）决定了今晚的行程。他机械地往嘴里塞着己经凉掉的焗面，脑海中己经开始循环播放今晚可能出现的各种社死场景。

“说起来，”诺顿突然用叉子敲了敲餐盘，露出促狭的笑容，“你妈妈该不会还留着你的婴儿照片吧？”

卢卡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艾格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猜一定还有家庭录像。”

“......”伊索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己经暴露了他的兴趣。

“你们这群混蛋......”卢卡咬牙切齿地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还配着一个夸张的爱心emoji。

诺顿眼尖地瞥见了，立刻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哇哦，看来巴尔萨夫人己经等不及要见我们了！”

卢卡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母亲活力西射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卢卡斯！你爸爸说你终于交到新朋友了？妈妈太高兴了！我己经烤好了你最爱的蓝莓派，还准备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妈妈！！！”卢卡慌忙打断，“不用准备那么多......”

“哎呀，这怎么行！”巴尔萨夫人的声音更兴奋了，“对了，我刚刚整理房间时正好找到了你幼儿园表演《小兔子乖乖》的录像带......”

卢卡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突然想起来他们今晚都有作业！”他语速飞快地说，“他们可能去不了——”

艾格冷静地打断他：“今天开学第一天，新生没作业。”

“那、那总得整理宿舍吧......”

伊索轻轻摇头：“己经打扫好了？”

诺顿突然拍桌大笑：“卢卡，你就认命吧！”他转头对着卢卡的手机喊道，“阿姨，我们一定准时到！”

伊索默默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需要带伴手礼吗？】然后把屏幕转向众人。

“伴手礼吗？我知道大学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艾格说完后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既然决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他瞥了一眼手表，“距离七点还有三个小时，足够我们去蛋糕店认真挑选了。”

就在这时，卢卡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老爸”两个字，还配着一个闪电emoji。

诺顿眼疾手快地抢过手机，按下免提：“教授好！”

“哎呀，是卢卡斯的新朋友吗？”赫尔曼爽朗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实验室这边提前结束了，我正好可以开车来接你们！现在在停车场等你们哦～”

卢卡发出一声哀嚎：“老爸！我们明明约好七点——”

“别害羞嘛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