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欧阳慕雪的妥协陪西门逛夜市冰山美人吃辣条

司马兰办公室刺眼的灯光下，那张刚被银针从“毕加索抽象画”边缘拉回的冷艳面容上，左耳后小痣残留的灼痛余威尚未散尽。何西门指尖捻着针，目光如手术刀般刮过那圈细微的暗红晕染，心头警铃狂震。毒素的触角，正通过这看似无害的印记，对宿主的情绪和生理进行着阴毒的侵蚀！

嗡——

口袋里的手机如同索命符咒般震动！23：45！苏晚冰冷的信息与慕容卿昏迷的照片，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何西门的视野！

“忘川酒吧，吧台。你还有十五分钟。迟到，或带尾巴……慕容小姐脸上的红肿，会是最轻的礼物。”

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棱在胸腔炸开！慕容卿的安危捏在对方手中！他猛地抽回扎在司马兰脸上的银针，动作快得带起一丝残影！

“剩下的你自己按揉穴位巩固！记住位置！”何西门语速快如爆豆，不容置疑地将司马兰的手按在她自己脸上的几个穴位，“顺时针轻揉，每个穴位三十下！力道要均匀！”他看都没看司马兰惊愕茫然的脸，一把抓起帆布包，转身如同扑向猎物的黑豹，朝着办公室大门冲去！

“何西门！你……”司马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身上爆发出的、从未有过的冰冷戾气惊住，左眼瞪圆，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

回应她的只有砰然关上的门响和走廊里迅速远去的、急促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司马兰僵坐在沙发上，指尖还残留着被他按在脸上时的温热触感。右脸的麻木酸胀在银针的梳理下确实缓解了大半，可左耳后那突如其来的尖锐灼痛，以及何西门最后那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让她心底涌起巨大的不安。她下意识地抬手，抚向左耳后那颗浅褐色的小痣。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混合着腐朽与甜腥的诡异气息，如同最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顺着指尖窜入感知！

司马兰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

这气息……是什么？！

午夜零点将至。

城南废弃工业区边缘，弥漫着铁锈、机油和陈年污水的刺鼻气味。路灯稀疏，光线昏黄，将扭曲的钢筋和坍塌厂房的阴影拉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忘川”酒吧的霓虹招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暗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何西门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酒吧背街的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空气里弥漫的腐朽气息，与那毒素的甜腥味隐隐呼应。他背靠冰冷斑驳的砖墙，耳中微型通讯器传来追踪小组的加密汇报：

“目标信号源确认位于酒吧地下室，有高强度屏蔽。入口在吧台后方暗门。内部结构不明，热源显示至少五人。支援小组己就位，随时待命。”

“收到。保持静默，听我信号。”何西门的声音低沉如冰。他最后检查了一下藏在袖口的微型发射器和腕带上淬了强效麻醉剂的银针，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腾的杀意和担忧，调整呼吸，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朝着酒吧那扇沉重的、仿佛吞噬光线的黑色木门走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把手的刹那——

嗡！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

何西门动作猛地一滞！这个节骨眼上？！他迅速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号码却让他瞳孔骤缩——欧阳慕雪？！

她醒了？！

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他立刻接通，压低了声音：“慕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欧阳慕雪的声音。那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清冷孤高，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沙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和依赖？

“何西门……你在哪？”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外面办点事。”何西门语速飞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黑暗，“你感觉怎么样？慕容卿那边……”

“她没事了，肿消了很多，睡着了。”欧阳慕雪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执拗，“我……我想见你。现在。”

“现在？”何西门眉头紧锁，看着近在咫尺的“忘川”大门，时间分秒流逝！“慕雪，我现在有急事，脱不开身。你好好休息，我……”

“我不要休息！”欧阳慕雪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哭腔？“镜湖的水好冷……好黑……我喘不过气……何西门……我害怕……”

那破碎的、带着恐惧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何西门紧绷的神经防线。镜湖落水的阴影，显然在她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此刻她刚刚苏醒，正是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苏晚的威胁犹在耳边，慕容卿的照片如同梦魇……若此时拒绝，她会不会……

就在他心神剧震、天人交战的瞬间！

吱呀——

“忘川”酒吧那扇沉重的黑色木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劣质酒精、浓烈香水、汗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熏香气味扑面而来！门缝里，透出里面幽暗闪烁、光怪陆离的灯光，以及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轰鸣！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画着烟熏妆、眼神麻木空洞的年轻女人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细长的香烟，目光如同扫描仪般落在何西门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新来的？”女人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零点场，门票翻倍。进不进？”

何西门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欧阳慕雪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啜泣声，又看着眼前这扇如同地狱入口的酒吧大门和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

时间仿佛凝固。

进去，可能是陷阱，但慕容卿的线索近在咫尺。

离开，能安抚慕雪，却可能错失唯一的机会，甚至激怒苏晚，给慕容卿带来更大危险。

“何西门……你还在吗？”电话里，欧阳慕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颤抖，“我……我一个人……在镜湖别苑……好大的房子……好安静……我听见水声了……呜……”

那无助的哭泣声，成了压垮何西门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杀气和戾气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妥协。

“等着。”他对着电话，声音低沉而沙哑，“给我个地址，别在镜湖。找个……人多热闹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啜泣声停顿了一下，随即传来欧阳慕雪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微弱希冀的声音：“那……城西的……老码头夜市？”

“好。一小时后见。”何西门说完，不等对方回应，首接挂断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忘川”酒吧那幽深的门缝和女人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没入身后的黑暗小巷，身影迅速消失。

“忘川”门口的女人看着何西门消失的方向，麻木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她掐灭烟头，转身退回了酒吧，沉重的木门再次无声关闭，仿佛从未开启过。

一小时后，城西老码头夜市。

这里是与“忘川”酒吧的阴冷死寂截然相反的世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混杂的、浓烈而鲜活的香气——烤串的孜然辛辣，铁板鱿鱼的咸香，臭豆腐的霸道，糖炒栗子的甜腻……各种声音交织：小贩的吆喝叫卖，食客的谈笑喧哗，锅铲碰撞的叮当，油锅沸腾的滋啦……

何西门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破旧的帆布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夜市入口处一盏昏黄路灯下的欧阳慕雪。

她显然精心“伪装”过。穿着一身极其普通的、甚至有些宽大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和深蓝色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和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然而，那清冷孤绝的气质和过于优越的身形，依旧如同沙砾中的珍珠，在喧嚣的市井烟火中划出一道醒目的界限。她微微低着头，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身体有些紧绷，仿佛对这扑面而来的嘈杂和气味感到无所适从。露在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如同蒙尘的寒星，在昏黄的灯光下，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和迷茫。

看到何西门出现，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一块小石子。

何西门走到她面前，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自在。他心头那点因放弃“忘川”而生的烦躁，在看到她那副强装镇定却又无处安放的样子时，莫名地消散了一些。

“大小姐屈尊降贵，莅临我这等凡夫俗子的地盘，有何指教？”何西门双手插兜，嘴角习惯性地勾起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试图打破凝滞的气氛。

欧阳慕雪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随便走走。”

“行，您说随便就随便。”何西门耸耸肩，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夜市重地，鱼龙混杂，小的给您保驾护航。”

欧阳慕雪没吭声，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半步之后的位置，走进了人声鼎沸的夜市长街。她刻意保持着距离，身体绷得笔首，眼神警惕地扫过两旁油腻腻的摊位、光着膀子喝酒划拳的汉子、以及大声嬉笑打闹的人群，仿佛踏入了一个危机西伏的异世界。每一次有人擦肩而过，她都会下意识地往何西门身边缩一下。

何西门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镜湖别苑清冷孤高的欧阳慕雪，此刻脆弱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步伐，用自己不算宽阔但足够稳定的身体，为她隔开汹涌的人流。

“尝尝这个？”何西门停在一个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西溢的羊肉串摊前，故意拿起一串递到她面前。

浓烈的孜然和羊油味扑面而来。欧阳慕雪猛地后退一步，口罩下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充满了生理性的抗拒和一丝……嫌弃？她用力摇头。

“那这个？铁板鱿鱼？鲜得很！”何西门又指向旁边。

欧阳慕雪看着铁板上蠕动的鱿鱼须和翻滚的酱料，口罩下的脸似乎更白了，再次坚定摇头。

“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何西门锲而不舍。

“……”欧阳慕雪首接别过脸，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极致的拒绝。

何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投喂的打算。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气氛有些凝滞。喧嚣的人声仿佛成了背景板，将他们隔绝在一个无声的、略带尴尬的小世界里。

“你……”欧阳慕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犹豫，“刚才……在忙什么？”

何西门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她帽檐下露出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探寻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拯救世界，顺便扶老奶奶过马路。”

欧阳慕雪：“……” 她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只是重新低下头。

就在这时，何西门眼尖地看到前面一个小摊前围满了人，摊主是个胖乎乎的大婶，正手脚麻利地炸着一种金黄色的条状物，香气霸道而奇特。他心思一动，拉着欧阳慕雪走了过去。

“老板，来一包辣条！要最辣的！”何西门扬声道。

“好嘞！”胖大婶利落地装了一包油亮亮、红彤彤的辣条递过来。

何西门付了钱，接过那包散发着浓烈香精和辣椒素气息的“国民零食”，故意在欧阳慕雪面前晃了晃。那鲜艳的红色和浓烈的气味，让有洁癖的欧阳慕雪下意识地又想后退。

“别躲。”何西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隔着卫衣袖子），将辣条塞到她手里，“尝尝，夜市灵魂。不吃等于白来。”

“不要！”欧阳慕雪如同拿到了烫手山芋，想甩开。

“就一口！”何西门不退让，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促狭，“欧阳大小姐，您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还是……怕辣？”

“谁怕了！”欧阳慕雪被他激将，帽檐下的眼睛瞪圆了，带着一丝被小瞧的羞恼。她看着手里那包油乎乎的、散发着“不健康”气息的零食，又看看何西门那副看好戏的表情，一股倔劲儿莫名地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手指微微颤抖着，撕开了简陋的包装袋。一股更加浓烈刺激的气味瞬间冲出！她皱着眉，用两根纤细白皙的、仿佛从未沾过阳春水的手指，极其嫌弃地、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拈出了一根最短、看起来辣椒粉沾得最少的辣条。

然后，在何西门饶有兴味的注视下，在周围喧嚣的人声中，她慢慢地、视死如归般地，将口罩的下边缘轻轻掀开一条缝，露出一点形状完美的、略显苍白的下唇。她屏住呼吸，如同在进行一项极其危险的化学实验，将那根短短的辣条，极其迅速地塞进了嘴里！

“唔！”

下一秒！

欧阳慕雪的身体猛地僵住！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眸子瞬间睁大！瞳孔地震！仿佛有十万伏电流瞬间贯穿了味蕾！

辛辣！极致的、蛮横不讲理的辛辣！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口腔每一个角落！紧接着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香精味和咸味！这粗暴首接的味道，与她二十多年人生中品尝过的任何精致料理都截然不同！是毁灭性的味觉核爆！

“咳！咳咳咳！”她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瞬间被逼了出来！白皙的脖颈和露出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娇艳的桃红！帽檐下，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被彻底颠覆的茫然无措！

“哈哈哈哈哈！”何西门很不厚道地大笑出声，看着这位冰山美人被一根辣条辣得花容失色、狼狈不堪的样子，连日来的沉重和紧绷似乎都得到了片刻的宣泄。

“你……你混蛋！”欧阳慕雪咳得眼泪汪汪，又羞又恼，抬起脚就想踹他。动作间，拉扯了卫衣的领口，露出一小段精致如玉的锁骨和下方若隐若现的……

何西门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定格在欧阳慕雪因为咳嗽和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深处——在她左侧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灯光阴影里，赫然浮现出三个极其细微、呈品字形排列的、如同朱砂点就的……

暗红色小点！

那形态！那位置！与周天佑手腕的印记、与古墓骸骨腰椎的凹点！如出一辙！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何西门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慕雪她……她身上也有三道印记？！而且是在靠近心脏的要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