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材质玄机，资金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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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城主府的书房内，烛火彻夜不息。唐毅己经在这里连续待了两天两夜，桌上堆满了从北境带回来的各种卷宗、供词记录以及那片从李默住处找到的、烧焦的纸片残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纸张的陈旧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唐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片珍贵的残片上。这片残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己经完全碳化发黑，中间部分也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上面没有任何可辨认的字迹，只剩下一种特殊的、略带光泽的纸张质地。

就是这片看似毫无用处的灰烬，让唐毅陷入了沉思。李默为何要如此决绝的销毁它？仅仅是一份北境的联络名单，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吗？或者说，那份名单上记录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重要，甚至可能牵扯到三皇子唐昊在京城的核心布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林枭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油污匠服，脸上带着些许憨厚，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中年汉子。正是望月城军工作坊的负责人，能工巧匠——刘一手。

“殿下，刘先生来了。” 林枭禀报道。

刘一手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小人刘一手，参见殿下。”

“刘先生不必多礼，” 唐毅摆了摆手，指着桌上的残片，“辛苦你跑一趟，主要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一名亲卫小心翼翼地用两片干净的竹片，将那片残片轻轻夹起，放到一个铺着白色丝绸的托盘上，送到刘一手面前。

刘一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铜管和镜片自制的简易放大镜（这是唐毅根据记忆画出图纸，让他尝试制作的，虽然简陋，但能放大数倍），对着残片仔细端详起来。他的神情专注而严肃，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唐毅和林枭都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知道刘一手的本事，在手工技艺和材料辨识方面，他几乎是望月城，乃至整个大夏王朝都屈指可数的天才。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刘一手才放下放大镜，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惊叹和困惑交织的神色。

“刘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唐毅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刘一手首起身，对着唐毅再次躬身，沉声道：“回殿下，这片残片，非同小可啊！”

“哦？此话怎讲？” 唐毅眼神一凝。

“殿下请看，” 刘一手用手指着残片，“这种纸张，质地极其坚韧，纤维细密均匀，而且经过特殊的加工处理，防水防潮，寻常火难以瞬间烧毁，李默想必是用了助燃之物，才将其快速焚毁。小人敢断言，这绝非北境，乃至中原北方寻常可见的纸张。”

“那它是什么纸张？产地何处？” 林枭忍不住问道。

刘一手沉吟道：“小人年轻时曾游历江南，见过不少上等宣纸、皮纸。这片残片的材质，隐约有江南顶级‘澄心堂纸’的影子，但又有所不同。它的工艺似乎更加复杂，表面有一层极薄的、不易察觉的涂层，使得纸张更加挺括光滑，同时也增加了防火的难度。更重要的是……”

刘一手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小人在残片的边缘，也就是烧焦程度最轻的地方，通过放大镜观察到，这种纸张在制作时，内部嵌入了一种非常细微的、规则的暗纹——也就是俗称的‘水印’。”

“水印？！” 唐毅和林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在这个时代，水印技术并非没有，但主要用于官方文书、重要典籍或者价值连城的书画作品，目的是防伪。而且，能够制作出如此细微、隐蔽水印的，绝非一般的小作坊，必然是拥有顶尖技艺和特殊授权的官方机构，或者是财力雄厚、背景深厚的大家族、大商号。

李默手中那份名单，竟然用了带有防伪水印的顶级纸张！这足以说明，那份名单的重要性，以及三皇子唐昊背后势力的能量，远超他们之前的估计。

“能看出水印的图案或者字样吗？” 唐毅急切地问道。

刘一手遗憾地摇了摇头：“回殿下，太难了。残片太小，烧毁也严重，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线条轮廓，像是某种花纹，又像是某个字的偏旁部首，但实在无法辨认。不过，这种水印的工艺非常独特，小人从未见过，绝非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色。”

唐毅沉默了。水印虽然无法辨认，但“顶级纸张”、“特殊工艺”、“防伪水印”这几个关键词，己经传递了足够多的信息。这份名单，绝对是三皇子势力的核心机密之一，很可能记录了不仅仅是北境，甚至是遍布全国的秘密联络点、人员名单，乃至……资金往来！

“刘先生，依你之见，这种纸张最有可能产自何处？或者说，哪些地方、哪些势力，才有能力制作出这种纸张？” 唐毅问道。

刘一手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殿下，要说造纸工艺，当属江南最为发达。尤其是苏杭一带，有许多传承数百年的老字号纸坊，或许有这个能力。但这种带有如此精细防伪水印的纸张，恐怕不是普通纸坊敢随意制作的。要么，是皇家内府监制，专供宫廷或某些特定高官使用；要么，就是某些权倾朝野的大家族，或者富可敌国的超级商号，为了传递绝对机密的信息，才会秘密定制。”

皇家内府？大家族？超级商号？

唐毅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个念头。三皇子唐昊虽然失势，但他毕竟是皇子，其母妃家族若有一定势力，或者他早年经营时，与某些江南大家族、大商号建立了联系，弄到这种纸张，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刘先生，谢谢你，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 唐毅对刘一手点了点头，“这种纸张的样本，你留一份，仔细研究。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类似的纸张或者水印，希望你能认出来。”

“小人遵命！定当尽力！” 刘一手躬身应道，小心翼翼地取走了一小块更小的残片样本，然后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殿下，” 林枭沉声道，“刘一手的分析，印证了我们的猜测。李默销毁的那份名单，绝对是重中之重。它很可能关联着三皇子在整个大夏王朝的秘密网络。”

“嗯。” 唐毅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水印……江南……皇家内府……大家族……大商号……这些都是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