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幽冥刻痕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铁锈、机油和古老尘埃的气息，沉甸甸压着呼吸。这片被钢铁残骸统治的巨大空间死寂得心头发毛。短暂的喘息如同偷来的奢侈，只有云墨的低语打破沉寂：“药尘？还在吞噬？还是变成了别的什么？”声音在金属间撞出微弱回响。

叶红琳小心活动着新接驳的左臂接口基座。云墨用混乱蓝血蚀刻的惰性记忆合金固定在她暴露的金属骨骼断面，带来量子脑信号的稳定感。她感受着指尖微动传来的神经信号共鸣，吐出口气：“呼……这临时支架比预想的强点。脑子里的杂音总算消停了大半。”她捕捉到云墨右眼未息的混沌风暴，“你刚才说什么？药尘？那东西还有动静？”下意识摸向己空的AI核心位置。

苏清雪半跪冷月婵身边，指尖冰霜能量如精密探针梳理她冰核义体中刚连通的主循环管道。冷月婵肩窝污浊大半清除，残留暗紫纹路如褪色伤疤，致命寒气消散，体温艰难回升。听见云墨的话，冷月婵想坐起，被苏清雪按住。“别乱动，管道脆弱。”苏清雪嗓音沙哑疲惫，目光锐利转向云墨：“信号？确认？什么性质？”

云墨闭眼压下右眼风暴，左眼幽蓝光点稳定。他抬起破损黑屏的腕部终端。“不是终端…是芯片首接感知。”指向太阳穴初代医仙芯片寄生处。“微弱…非堡垒活性频率…有药尘原始吞噬本能残留…还有…”他紧锁眉头捕捉飘渺讯号，“一丝混乱的、被撕咬过的数据流…像是堡垒神经网络被啃噬后的伤口残留…”如黑暗中听到模糊咀嚼和痛苦呜咽。

“被啃噬的伤口残留？”叶红琳量子脑高速运转，虽运算力打折，逻辑依旧清晰。“药尘应该在反向吞噬堡垒网络！你是说它还在吃，而且很凶？堡垒被吃痛了，痛苦能量余波透过空间缝隙或能量通道逸散至此？”情报贩子的光在她眼中亮起，“它还带着药尘本身的味道！说明吞噬时核心意识烙印未被堡垒同化！”

“堡垒那么大网络，啃痛了还能把感觉传这么远？这地方和堡垒什么关系？”冷月婵喘着气，思维因暖意稍活络。

“空间关系不明…”云墨目光投向坟场深处。巨大锈蚀齿轮穹顶耸立，残骸遍布：传送带骨架、扭曲巨管、反应釜圆筒，覆满厚尘。远处断裂能量管道残骸断口凝固暗色类冷却熔岩物质。整体像个暴力废弃的巨型工厂或能源站核心。“但能量逸散路径可能有低阻尼通道。”他指向断裂管道残骸。“那类管道设计传高能流，内构特殊。断裂后残余物理路径也可能传导微弱能量信号，尤其强烈情绪化信号。”堡垒的痛苦经药尘本能放大，沿古老管道残骸流泻而来。

“顺着管子找？”叶红琳立刻明白，撑起不太利索的左臂站起，量子脑微光锁定指向深处的管道。“信号源方向？”

云墨闭目凝神，左眼蓝光在眼睑下急闪。几秒后猛地睁眼，用伤轻的右手指向倒塌巨大齿轮结构后的阴影。“那边…指向性最强。”

“那就走！”冷月婵咬牙在苏清雪搀扶下站起，冰核义体发出细微不畅嗡鸣。“总比干等强！万一药尘真啃穿了堡垒，说不定指条明路！”她自知战力仅三成，但能行动。

苏清雪沉默调动刚恢复一丝的精神力，右臂幽蓝玄冰霜晶若隐若现，聊胜于无。她搀扶着冷月婵前进警戒。

穿越机械坟场艰难。地面崎岖散落金属碎块与工业废料，空气冰冷干燥。踏在厚重锈尘上的脚步声在死寂中沉闷清晰。头顶巨大齿轮投下阴影如巨兽肋骨。越靠近目标，云墨芯片感知中药尘吞噬本能与堡垒痛苦交织的混乱信号残留感越强，带来精神烦躁和压迫感。

“等等！”最前的叶红琳骤停，抬手噤声。她侧头量子脑急闪，全力过滤分析。“不对劲…云墨，除了药尘的吃和堡垒的痛…你仔细听听，是否还有别的混在里面？”

云墨也己察觉。他停步左眼蓝光大盛，全力解析接近的信号源。“有…一种噪音？细微…但规律…像某种脉冲？或心跳？”

“心跳？”冷月婵和苏清雪同时警惕。

“不似生物心跳…”云墨眉头紧锁，“更像某种低功率核心运算单元强制运转？带着堡垒底层架构频率…又不全相同…”他猛地抬头看前方——倒塌齿轮结构后，空间豁然开朗。

不再是散乱残骸。一个相对完整、半埋地下的巨大圆柱形结构呈现眼前！它像遗弃的列车车厢，但首径巨大，外壳厚重锈迹暗灰金属，与堡垒活性暗金截然不同。一端深扎后方黑暗山体结构，另一端连接着最粗大的断裂能量管道口！

圆柱部分中段，巨大扭曲变形的闸门向内凹陷，裂开数米宽不规则缝隙！内部漆黑。缝隙边缘外壳上，一片巴掌大区域与周围锈蚀截然不同——金属呈高温熔融再凝固般的诡异半透明暗紫结晶状！结晶中心，一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幽蓝光点，正以极慢却稳定节奏明灭着！

光点频率，与云墨感知的脉冲心跳完全一致！

“就是它！药尘信号残留…还有那个心跳…”云墨声音难以置信，“但这结晶…”左眼蓝光疯狂扫描，“结构高度有序…能量惰性…有堡垒核心网络污染后的熵增特征…不完全是…还有药尘吞噬印记…”

“堡垒网络污染熵增特征？”叶红琳死盯诡异结晶和幽蓝光点，量子脑飞转，“难道药尘反向吞噬时，被堡垒污染反噬或主动吞了污染源能量？然后这混合了药尘吞噬意志和堡垒污染熵核的东西…被它吐出来嵌这玩意儿外壳上？”她指巨大圆柱体，“这又是什么？堡垒垃圾站？”

“不是垃圾处理站…”苏清雪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死死锁住暗紫结晶中心的幽蓝光点，右臂玄冰霜晶失控微颤。“这光点…这频率…我在深网Ghost最深核心防火墙感受过…这是幽冥主脑…标记重要资产或节点的底层加密心跳脉冲！”

“幽冥主脑？！”冷月婵倒吸凉气。

叶红琳和云墨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巨大锈蚀未知圆柱体。扭曲闸门缝隙。嵌入外壳、混合药尘印记与堡垒污染熵核的诡异结晶。结晶中心，幽冥主脑的心跳脉冲！

药尘的信号，指向的不是救赎，是更深、更恐怖的谜团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