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现在不是了

闻言谈絮絮拉了把椅子，隔着茶几在林谨容对面坐下。

区别于对待贺祟礼他们的漠然疏离，林谨容对谈絮絮的态度算得上温和：“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贺祟礼推了我一把，撞假山上了……”

“我说的不是头上的伤。”林谨容打断她的话。

送走窦雨稚正要回病房的贺祟礼听到林谨容的声音，退了一步，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去。

谈絮絮表情漠然，语气平缓，像在说别人的事般：“谈宝栋到了结婚的年纪，谈家人想让我给谈宝栋买房买车出彩礼，所以在学校门口打了起来。”

谈絮絮没说谎，只是事情没说完。

谈家人来海城不但想找谈絮絮，还想找谈絮絮和谈宝栋的生母林谨桦。

找不到林谨桦，又见谈絮絮一个女孩竟然没去打工赚钱还在读大学，谈家人气的不行。

谈家旺仗着是谈絮絮生物学父亲，胡搅蛮缠在校长办公室撒泼，要学校把学费退给他们家。

眼见从谈絮絮这里拿不到钱，谈家旺又想以亲爹的身份把谈絮絮带回谈家村卖个好价钱，给谈宝栋当彩礼娶媳妇。

她就是那个时候和谈家人厮打起来的。

看着谈絮絮下颚和脖子上的伤，林谨容搭在膝盖上的手着。

谈絮絮不愿细说，他也未追问，只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认真望着她：“我八年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如果你愿意放下贺祟礼，我可以安排你出国。”

她抬头对上男人仿佛能看进人心底的平静目光，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

“我知道贺家伯父伯母当初把我接来海城扶养，是为了林家注资和长期帮扶，八年前你来找我，应该是贺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和我在一起又不能明面上阻止，所以求到了林家跟前，你们那是想送我出国断了我和贺祟礼的联系。”

她眉头皱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解：“可现在，贺祟礼忘了我且另有所爱，现在送我出国对你们似乎没有什么益处。”

“你很聪明。”林谨容循循善诱，想劝动谈絮絮，“但除了是否有益之外，你和林家还有血缘关系。”

林家二字，让谈絮絮神经陡然绷紧。

她斩钉截铁道：“我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存在是她在地狱生不如死的证据，她、林家和我，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接触。”

“你现在的处境，可以说麻烦缠身且孤立无援，即便这样……也不愿接受林家帮助？”

林谨容不紧不慢的醇厚嗓音，让谈絮絮短暂失控的情绪平静下来。

“能从谈家村出来，可以读书上学，我很感激林家和贺家，即便是出于血缘关系林家为我做的也够多了，我不想再欠林家的。”

林谨容记得初见谈絮絮时，她亲生外祖父外祖母说，这孩子生性冷漠。

可他明白谈絮絮，她的冷漠是因为她的高道德和善良，还有对生母沉甸甸的爱。

她克制对亲情的渴望，把自己变成孤儿，为了让林家安心……让林家良心上能过得去，选择留在贺家生活。

谈絮絮比他更符合林家的期待，能真正做到克己复礼。

林谨容推了推眼镜，从容开口：“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和海城贺家小少爷的事，消息难免会传到京都林家人的耳中。”

“和贺祟礼也一样，我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等警察还我清白和贺祟礼领了离婚证后，我就离开海城。”

她没打算告诉林谨容她要去哪里。

“不会和贺祟礼再有瓜葛？”林谨容硬朗的眼廓深邃，似是不信，缓缓靠在沙发上，“当年，你也是这样坐在我对面，笃定地告诉我……贺祟礼比你的命还重要。”

“现在不是了。”她声音利落，没有迟疑。

林谨容眼尾微动，不露声色注视对面表情坦然的女孩，唇挑弧度几不可察。

双手抄兜立在门口的贺祟礼闻言，眉头一紧，抬腿就走。

谈絮絮最好是真的下定决心和他再无瓜葛，别等到真领离婚证时又推三阻四。

回到病房，贺祟礼气闷躺下……

半梦半醒间，脑海里是被夕阳染成茶渍色的墙面，好闻的栀子味，和盛放蔷薇花中带着笑意的艳丽面庞。

他猛然惊醒，无法控制因悸动而激烈的心跳，捂着心口起身，额头上全是细汗。

他和谈絮絮的过去，谈絮絮和他讲述过，最初谈絮絮醒来时朋友们也和他絮叨过，只是他不愿意听。

因为对他来说，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未来只想同雨稚在一起。

他拧开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强迫自己平复心情。

【等警方还我清白，你公开向我道歉后，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想起谈絮絮在包间里说的话，贺祟礼捏了捏眉心。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不想和谈絮絮有任何牵扯。

第二天一早，贺祟礼准备去隔壁病房找谈絮絮谈领离婚证和公开道歉的事情，刚到门口雷鸣岳的声音便从病房内传来。

“珠珠是从小和你玩儿大的朋友，你忍心看她留下案底吗？再说她也是因为支持你和祟礼在一起，才给祟礼的酒里下了药，她是为了给你和祟礼创造机会！为了你好！否则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对她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

谈絮絮听到雷鸣岳的话，满脸不可思议，脑子嗡嗡直响：“一句为我好就可以做这种下作的事？就可以不告诉我一声随意插手我的人生？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我倒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雷鸣岳自觉理亏，低声说：“她说怕告诉你，你会不赞同，所以就自己做了！当时祟礼已经计划着在生日时向雨稚求婚，她替你着急想最后再帮你一把！”

“她也没想到祟礼会做的这么绝，直接把你的照片贴在你们大学。原本昨天晚上明珠是要和祟礼解释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俩最后都进了医院。”雷鸣岳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絮絮，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撤案，我和明珠去向祟礼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