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离世

谈絮絮从飞机上一下来，就给谢子怀打电话：“安姨怎么样了？”

谢子怀没敢和谈絮絮说，只道：“还……还在手术室。”

挂了电话，谈絮絮顾不上排队，在出租车排队地点抢了别人的出租。

正义感十足的司机原本想要谈絮絮下去排队，见谈絮絮双眼通红报了医院地址，没敢耽搁出发前往医院，甚至还出言安慰了两句。

“小姑娘是不是家人住院了？别着急啊！现在这个点儿路上没车，到医院很快。”

“嗯。”谈絮絮应声，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医院门口。

谢子怀算着时间，撑伞在门口接谈絮絮。

等待的间隙，谢子怀踱着步子，反复在心中演练，一会儿见了谈絮絮该怎么告诉她安姨的死讯。

可，死讯就是死讯，不论他说得多委婉……也不可能减轻谈絮絮丝毫痛楚。

谢子怀还没有整理好措辞，载着谈絮絮的出租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见谈絮絮推开车门，谢子怀连忙从台阶上下来，将伞举到谈絮絮头顶。

“手术还没结束吗？”谈絮絮心慌意乱，关上车门就往医院内走，“几楼手术室？”

“絮絮！”谢子怀脚下步子一顿，拉住谈絮絮的手臂。

她回头，看着满目悲伤的谢子怀，整个人紧绷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艰难发声：“在……在几楼？”

谢子怀喉结翻滚，用力握了握伞柄后还是开口：“絮絮，医生努力了……可没能把人留住，其实你下飞机前，安姨就已经离世了。”

谈絮絮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雨水洗刷伞面的声音，整个人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发软。

她眼睛蓄满了泪水，眨也不敢眨：“安姨在几楼？”

“已经挪到了太平间。”

谢子怀话音一落，谈絮絮转身往医院里走，一脚踩空。

“絮絮！”谢子怀眼疾手快把人扶住，带着提不起劲儿的谈絮絮往里走。

他一边和絮絮说事情经过：“安姨留在海城是为了见祟礼，今天得知祟礼在玉玺阁吃饭就去了，结果那条路上货车为躲避突然冲到路中央追气球的小姑娘，撞到了迎面行驶的轿车，轿车失控冲上人行道，这才出了事。”

谈絮絮无法想象想那个画面，人跟傻了一样，机械的被谢子怀带进电梯，在太平间门口怔怔停了下来，手指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眼泪争先恐后往外冒，嗓子胀痛到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我自己进去。”谈絮絮嗓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

“好。”谢子怀应声，替谈絮絮推开门。

冰冷的太平间内，安姨静静躺在白布之下。

安姨垂在床边鲜血凝结的那只手手腕上，还带着去年过年时谈絮絮和安欢颜一起给安姨编的手链。

双腿和灌了铅般无法抬起，良久她才艰难挪至床边。

她喉头翻滚，轻轻攥住安姨已经冰凉的手，揭开盖着她的白布……

安姨毫无血色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谈絮絮俯身用力握紧安姨的手，轻轻将安姨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满腔的悲痛几乎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安……安姨！”

她哽咽轻呼，嗓子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安姨……”她泪如泉涌，终于崩溃失控，抱住安姨放声痛哭，“你答应给我做红烧排骨和茄盒的！”

她不要贺祟礼了！

真的不要贺祟礼了！

她只想安姨好好的！

谢子怀站在太平间外，听着里面谈絮絮痛不欲生的哭声眼眶泛红。

和谈絮絮一起长大，他很少见谈絮絮哭。

哪怕是当初从医院醒来后发现贺祟礼失去记忆爱上别人，她也只是擦去眼泪，说要把贺祟礼的记忆找回来。

从未哭得这么崩溃过。

他以为谈絮絮就像别人说的那样，本性就冷情冷血，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静面对。

在太平间外面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里面再没有哭声传出来，谢子怀才走到门前，抬手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里面，谈絮絮就靠坐在放置安姨的床边，发丝凌乱，双眸猩红，用脸紧紧贴着安姨鲜血凝结的手，整个人呆木木，好似已经麻木。

谢子怀正要进去，就听到窦雨稚的声音从电梯间传来……

“一会见到谈学姐你好好说话，安姨是谈学姐的养母，不论怎么说你都不该推她……”

得知谈絮絮到了，窦雨稚拽着胳膊打了石膏的贺祟礼从电梯间出来。

贺祟礼神色不耐烦，晃了晃挂在胸前的右臂：“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我胳膊会骨折？谈絮絮她养母非要拉我，我推她不正常？”

“贺祟礼！”窦雨稚停下脚步，瞪着贺祟礼，“问题是出了车祸，安姨离世了！”

贺祟礼薄唇紧抿，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反唇相讥，又不是他让车冲上人行道的。

但，或许是出于那晚给谈絮絮下药后隐隐作祟的愧疚。

也或许是知道谈絮絮当初如果没有遇到他早已经自杀，让他明白了谈絮絮这两年揪着他不放的原因，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龌龊。

他意外的没有反驳。

“好好好……”贺祟礼见窦雨稚绷着脸神色严肃，声音到底软了下来，抬手去捏窦雨稚的脸颊，“我知道了，别生气……”

“别闹！”

窦雨稚抓住贺祟礼的左手，拉着他往前走，瞧见立在太平间门口的谢子怀，她问：“你怎么没在里面陪着谈学姐？”

“絮絮说想自己一个人。”谢子怀轻轻将太平间的门关上，说着看向贺祟礼，欲言又止，“我从没见过絮絮这么崩溃过。”

贺祟礼脚下步子一顿，眉头紧紧皱起。

“祟礼，你回病房吧！”谢子怀压低声音道，“如果让絮絮知道你推了安姨，怕是……”

“谢子怀你不要太荒谬！”贺祟礼脸上已压不住怒气，冷笑一声还是不满道，“是谈絮絮的养母非来拉我的，我又没把她给推到车轮下面，难道是我把车开上人行道的吗？怎么一个两个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可如果你没有推那一下，车冲过来撞不上安姨。”窦雨稚略微拔高声音，似乎很生气贺祟礼死不认错。

太平间的门陡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