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愚蠢和下贱

岑絮站在下面仰望这个酒店。

最高层，三十层。

岑絮没再看，抬脚想进去时，开机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岑蹇明，却不是，是萧驰。

岑絮定定的看了好大会，接起覆在耳边。

萧驰说：“回家吗？”

岑絮开口：“不。”

电话挂断。

岑絮在岑蹇明手机号紧随其后进来时挂断关机，抬脚迈入酒店。

十点。

她站定在豪华套房门口。

静默许久，手抬起贴上了房卡。

伴随着滴答一声。

房门开了。

岑絮看向穿着背心和内裤横躺在床，满身横肉和纹身的胡总。

捏着文件的手一寸寸的变紧。

她昂起头：“先签字。”

胡总从床上下来走近，对岑絮伸出手。

对岑絮伸手的男人很多。

父亲、岑蹇明、江淮、萧驰。

前三者不会伤害，只有疼爱。

萧驰，危险，却也未曾伤害。

这人，全身各处像是尖锐的刺，伸出手搭上，便会被这些肮脏的毒刺一寸寸的划烂皮肤，痛不欲生。

岑絮娇气、怕疼、还有点胆小。

未知含有不确定性的东西，她很少去碰，也不太敢。

可……

岑絮开口，前所未有的强硬：“先签字！”

胡总不耐烦：“你他妈……”

岑絮死死的掐住手包，大声喊，“先签字！”

胡总沉了脸，叼着雪茄大步朝前，伸手就要来抓岑絮。

酒店走廊无风，可岑絮身后就是窜出了一阵风。

伴随着发丝轻扬和浅淡的烟味。

岑絮的手腕被握住朝后轻拉，下一秒。

大步凶神恶煞走近的胡总被重重的一脚横踹朝后退了几米。

紧随其后，一身黑衣，一顶棒球帽，嘴边噙着根烟的萧驰松开岑絮的手腕朝前。

左手微伸，咔嚓一声，弹簧刀从掌心现出寒光。

“你他妈……”

伴随着胡总的一声骂语，左手扬起，鲜红的血花喷溅而起。

胡总双目圆睁，震惊的捂住喉咙，摇摇晃晃的朝下倒。

萧驰在他倒在地前，扯住他的背心领。

背对岑絮，拉着半个身子在地，脖颈不停喷血，被背心领子勒到脸色淤青的胡总朝后面的落地窗走。

从床边去往落地窗的距离并不远。

不过四五米。

可这四五米却被胡总脖颈像是开闸不断的鲜血尽数染红。

哗啦一声。

窗帘被大扯开。

外面是万家灯火。

站在万家灯火面前，背对岑絮一身漆黑的萧驰，右手从西服口袋里拎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朝玻璃猛然划下。

噼里啪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房间炸开。

地面俨然出气多近气少的胡总被萧驰单手拎起来。

随后。

直接从三十楼之上扔了下去。

从三十楼跳下去失去生命，需要四十五秒。

这漫长又短暂的四十五秒中，萧驰回身，漆黑的棒球帽压住他的眉眼，只漏出高挺的鼻梁，和唇边衔着的猩红烟头。

伴随着鼻腔喷出的烟雾，萧驰歪头：“岑絮。”

岑絮木愣的看着他。

萧驰淡道：“你不止蠢，更贱。”

话音落地。

萧驰身后未掉落完的落地窗玻璃摔落在地。

哗啦一声巨响。

萧驰在溅起的碎玻璃中吐掉嘴边烟头，朝前走了一步。

烟头被踩灭，他走到岑絮身边：“下贱的让人恶心。”

几分钟后。

微喘的张謇带着人出现在岑絮身边：“太太，走。”

岑絮手扶住门框，声音发哑：“去哪？”

“附近的巡警三分钟后会到这里，您需要跟我离开。”

岑絮木木的跟他转身去电梯。

到一楼时电梯门开。

岑絮和警察擦肩而过，走出酒店。

侧目间，视线从拥挤的人潮中钻出去，定格在脑袋破碎偏着脸睁着双眼睛，已然断气的胡总身上。

岑絮收回目光，在张謇开车后上去。

车辆汇入拥挤的车流。

张謇从后视镜看了眼岑絮，想把隔板按上，听见岑絮说：“萧驰都知道了什么？”

张謇没说话。

岑絮看向他的后脑勺，“他为什么一言不发，直接就把他杀了？”

张謇依旧没说话。

岑絮嗓音发颤：“他……他会杀了我吗？会……会……杀了岑蹇明吗？”

张謇终于开口了，“不会。”

岑絮轻声说：“骗子。”

张謇低低的叹了口气，“真的不会。”

“因为他不爱我，对吗？”

张謇从后视镜看了眼岑絮放在膝上，不停哆嗦的拳头，低低的叹了口气，把隔板按上。

岑絮侧目看向窗外，默默的说：“对，他不爱，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所以……”

岑絮把不停哆嗦的拳头夹入腿间，喃喃：“所以，他不会在乎所谓的背叛和绿帽子，不会……不会杀我和……岑蹇明。”

岑絮被送回了明絮园。

她后背挺直，目不斜视的上楼。

到楼上后，手扶住墙壁，几秒后弯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岑絮吐的几乎停不下来。

可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吐出的，除了黄水，什么都没有。

岑絮踉踉跄跄的抬脚走去床边，脑袋埋进被子里。

深夜时，岑絮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还穿着高跟鞋的脚垂在地面，看向倚着房门的萧驰。

萧驰还是那身黑衣，黑帽，嘴边衔着根猩红的烟头。

在昏暗没开灯的房间里，古井无波的打量她。

岑絮哑声说：“我……”

她手死死的抓握着被子：“我……”

萧驰开口：“我会帮他。”

岑絮怔住。

萧驰低头把唇边的烟丢掉，在地面踩灭，低声说：“我会找人给他投资，让明絮科技二融成功，让他坐稳明絮科技总经理的位子，让他在云端之上，变回从前那个辉煌夺目，被人仰望的岑蹇明。”

萧驰抬头看向岑絮。

本就长到遮住眉眼的漆黑棒球帽檐，被没关窗帘窗户中斜射下来的月光打下一层层光影。

几乎把萧驰的整张脸都拉进了黑暗。

他漆黑到看不清五官的脸在昏暗中发出声音：“你车祸避孕的时间已过，可以怀孕了。你需要做的，是给我个孩子。”

岑絮木愣住。

萧驰轻轻的笑了声，声音喃喃，对着岑絮说话，却像是在对自己说：“剩下的，我自己来。”

岑絮在萧驰走近挑起她下巴后开口：“你……不怪我吗？”

萧驰黝黑到像是深渊的眸子定格在她脸上：“我早料到你会为了他，把尊严和一切都踩在脚下，只是没想到，是踩得这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