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雪惊鸿

初代战神的血珠坠地时，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整座青州城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开始迅速地褪色。原本鲜艳的朱墙黛瓦，转眼间就化作了一片飞灰，随风飘散。而在这飞灰之下，露出的竟然是地底纵横交错的青铜脉络！

这些青铜脉络，就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的锁链纹路，每一道凹痕里都流淌着黑色的道纹，仿佛是大地的血管，又或者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阵法。

楚尘站在这诡异的景象之中，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红雪。这片红雪在他的掌心并没有融化，而是化作了一颗六棱冰晶。

当楚尘凝视着这颗冰晶时，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十二幅画面。这些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眼前快速闪过，每一幅都让他感到无比震撼。

第一幅画面中，东海的鲛人在泣珠结阵，无数的鲛人泪滴汇聚成了一片晶莹的海洋；第二幅画面里，西域的佛国金身开裂，佛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照亮了整个西域；第三幅画面中，北荒的狼骑对着月亮长嚎，它们的嚎叫声响彻云霄，仿佛是在呼唤着什么……

所有的画面都在展示着同一个场景——战神血脉的继承者们，都在仰望同一片血穹。

“他们看见了。”瑶光的残魂在楚尘的耳边低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和释然。

然而，这丝欣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瑶光的残魂与雪花同时消融的瞬间，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低语。

楚尘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从他的脊椎处传来。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脊椎处的锁链纹路竟然突然凸出了皮肤，那些铁棘倒刺如同活物一般，深深地勾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剧痛瞬间袭来，楚尘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在这濒临昏厥的剧痛中，他却听见了九霄之上传来的一阵战鼓声。

这战鼓声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云层都在坍缩。而在这战鼓声的源头，那青铜巨棺中探出的左手，正屈指轻轻地敲打在棺盖上，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威严和力量。

“尘儿！”

一声惊呼，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光，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思念。

血色的苍穹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一道剑光如流星般疾驰而来。那是一名身着天剑宗服饰的女子，她的身姿婀娜，如同仙子下凡，但她的左袖却空荡荡的，随风飘荡。

女子的右手捏着剑诀，那正是楚尘儿时最熟悉的起手式。她的剑气如同闪电一般，首首地斩向楚尘背后的锁链。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击中锁链的一刹那，天空中突然降下了十二道黑色的雷霆。这些黑雷如同狰狞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女子。

“阿姐不可！”楚尘见状，心急如焚，他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便扑向了女子，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恐怖的黑雷。

黑雷狠狠地劈中了地面，瞬间腾起了紫色的火焰。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在紫焰的中心，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执伞的书生，他的伞骨竟然是用婴儿的脊骨拼接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啧啧，月轮使还是这般莽撞啊。”书生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他弹去了袖口的火星，露出了手腕处那星芒状的旧伤，“当年你断臂救走的那个婴孩，如今可是成了最完美的钥匙呢。”

楚尘的灵瞳突然一阵刺痛，他定睛看去，只见那书生的伞面上，竟然绘着一幅三千美人图。而这些美人的眼角，都生着与母亲相同的泪痣。

最中央的持箫女子，此刻正在缓缓融化，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着，最终化成了一滩血水。而那滩血水，竟然在伞面上汇聚成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字——“囚天”。

“小心他的往生伞！”阿姐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丝惊恐和急切。楚尘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书生正手持一把黑色的往生伞，伞面上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阿姐并指抹过剑锋，剑身立刻泛起一层血光，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将书生的真容映照出来。楚尘定睛一看，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书生的天灵盖上竟然嵌着七颗黑色的钉子，而这正是玄冥宗禁术“七星锁魂”的痕迹！

就在此时，青铜棺椁突然发出一阵轰鸣，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般。紧接着，棺盖缓缓打开，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中喷涌而出。初代战神的左手如同鬼魅一般，凌空抓向楚尘，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与此同时，往生伞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如同幽灵一般在空中舞动。这些手臂每一只都紧握着楚尘人生中重要的物品：娘亲的断簪、染血的襁褓、宋明哲送他的毒酒壶……这些东西在楚尘的记忆中都有着特殊的意义，而此刻却成为了他的噩梦。

“选吧。”书生轻笑一声，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毛骨悚然，“回到过去改变悲剧，还是握住战神之手？”

楚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他知道，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意味着要面对巨大的痛苦和代价。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阿姐的剑突然如闪电般刺穿了他的右胸。

楚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姐。在女子破碎的泪光中，他看清了剑身上浮现的道纹——那竟然与他五岁时在娘亲茶饼上刻的一模一样！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楚尘的身体猛地一颤。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到身上的锁链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尽数碎裂开来。初代战神的手指终于与他的相触，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洪流般涌入他的身体。

在时空凝固的一刹那，楚尘仿佛听到了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自己在对话。

一个声音说道：“只要成为容器，就能让娘亲复活。”

另一个声音则反驳道：“可是，阿姐的断臂之仇怎么办？”

第一个声音叹息着回答：“就算杀光所有仇敌，也无法换回故人的笑靥啊。”

就在这时，血色苍穹突然像一只巨大的眼睛一样睁开，露出了猩红的竖瞳。楚尘在这恐怖的景象中，竟然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战神的食指。

刹那间，往生伞应声炸裂，碎片如雪花般西散飘落。而那伪装成书生的人则惊恐地暴退，在后退的过程中，他猛地扯下了自己的脸皮，露出了下方那森然的颅骨。

“你竟然选择成为灾厄本身！”书生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然而，楚尘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在青铜棺椁完全开启的瞬间，感受到了背后的灵纹如火焰般燃烧起来，迅速化作了一对羽翼。

他展开翅膀，翱翔在这片血色的天空中，俯瞰着每一个世界的自己。他惊讶地发现，无论身处哪个世界，每个自己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成为灾厄的容器。

随着这一决定，无数的锁链在时空中崩断，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激昂的战歌，回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