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逆鳞溯光

夜璃指尖的金血仿佛有生命一般，轻盈地坠入冥河之中。河水在瞬间沸腾起来，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从河面升腾而起，在空中交织、旋转。

楚尘的目光被其中一片碎片吸引住了，他定睛看去，只见画面中娘亲身披一袭由星辉缝制而成的嫁衣，美丽而庄重。她正轻柔地将一只长命锁系在一个婴儿的脖颈上，那婴儿正是年幼的楚尘。

长命锁的锁芯处，镶嵌着一片龙鳞，泛着与夜璃相同的幽光。

“现在，你明白了吗？”夜璃的声音在楚尘耳边响起，他缓缓转过头，看到夜璃正轻抚着自己胸口的伤痕。那伤痕处，竟然正在生长出与楚尘背后相同的锁链纹路。

夜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你娘偷走的，不只是逆鳞，还有本应属于我的……”

话未说完，冥河突然掀起一道巨大的浪涛，浪尖上托着一具水晶棺。棺中的女子与楚尘记忆中的娘亲容貌毫无二致，只是她的眉间多了一道血色的竖痕，使得她原本温柔的面容多了几分诡异。

夜璃面无表情地看着水晶棺，然后轻轻弹指，十二道婚契如灵蛇般缠绕成一道枷，紧紧地扣在棺盖上。

“当年，她剖出半颗道心，扮作我的模样，欺骗你爹斩断因果线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具替身傀儡，竟然会生出自我意识？”夜璃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就在楚尘的灵纹羽翼即将刺穿水晶棺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棺内涌出，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将他猛地推开。

楚尘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灵纹羽翼，它们竟然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失去了控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首首地朝着水晶棺刺去。

“不！”楚尘惊呼一声，想要阻止这一切，但己经太晚了。

灵纹羽翼轻易地刺穿了水晶棺，棺盖瞬间被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人。

当楚尘的指尖触及棺中人的刹那，一股海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神识之中。

他看到了三百个不同的世界线，每个世界线中的娘亲都在分娩那夜被黑雷劈中天灵，而他自己则在娘亲的怀中夭折。

“你的存在本就是错误。”夜璃的声音在楚尘的耳边响起，忽远忽近，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楚尘瞪大了眼睛，看着夜璃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十二战神当年为了阻止天魔融合万界，却无意间制造出了更可怕的灾厄……”夜璃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突然撕裂了冥界的天幕，阿姐的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她的断臂处蠕动着锁链状的新生血肉，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首首地指向夜璃的眉心。

“休想篡改尘儿的命轨！”阿姐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震耳欲聋。

夜璃见状，却只是嗤笑一声，然后随手捏碎了某个世界线的投影。

楚尘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时空的阿姐在他眼前化作一团血雾，而主世界的阿姐突然七窍渗血，身体摇摇欲坠。

不同时空的惨叫声在因果线上共振，最终汇聚成初代战神的一声叹息。

"都住手！"伴随着这声怒吼，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楚尘背后喷涌而出。战神虚影如同从沉睡中苏醒一般，缓缓浮现出来。他的身躯高大而威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战神虚影抬手一挥，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夜璃手中的银铃和阿姐的断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悬停在半空中，然后同时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冥河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倒悬起来，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中映出了被人们遗忘的真相——

那是洪荒元年，初代战神夜天刑与九幽魔主立下的血契。他们约定以嫡子的血脉为舟，承载着万界的因果，渡过那无尽的劫难。而此刻，躺在水晶棺中的女子，竟然就是夜璃半身所化的渡劫舟。

然而，这渡劫舟在穿梭时空的过程中，却意外地诞下了楚尘，并生出了独立的灵智。

"所以，我只是一个用来渡劫的器物吗？"楚尘凝视着水晶棺中娘亲那逐渐冰冷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他的脑海中，三百世界线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在混沌灵纹的碰撞中，他渐渐明白了这一切。

夜璃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如同夜枭一般，在空气中回荡。随着她的笑声，九幽冥河像是被点燃的汽油一般，迅速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撕开身上的华服，露出了心口处的一个黑洞。在那黑洞之中，十二颗青铜棺椁炼化而成的舍利正若隐若现地沉浮着。

"好弟弟，你看看这些，这些都是你那些所谓的'战神血脉'的兄长们啊……"夜璃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舍利所映出的画面让阿姐惊愕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画面中，其他十一位战神继承者竟然正在血祭苍生！他们的背后，锁链的纹路与天魔图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他们己经成为了天魔的一部分。

而在这些人中，最年长的那个，其眉眼竟然与玄冥宗主一模一样！这一发现让阿姐震惊不己。

就在这时，战神虚影突然崩散，时空禁锢也随之解除。夜璃的身影如流光一般迅速没入楚尘的眉心，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既然你不愿做舟，那便成为焚尽万界的劫火吧！”

随着夜璃的消失，冥界开始崩塌，发出阵阵轰鸣声。楚尘急忙抱住昏迷的阿姐，生怕她受到伤害。

然而，就在他抱住阿姐的瞬间，他颈间的逆鳞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猛地烙入了他的锁骨之中。紧接着，一道与夜璃相同的契纹在他的锁骨处显现出来。

楚尘惊愕地看着这道契纹，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而当他的混沌灵瞳再次睁开时，他惊讶地发现，每个活物的命运线上都延伸出了一条锁链，而所有锁链的尽头，竟然都系在了他自己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