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霄宫建成

茅台醇厚的香气在破庙里弥散开来，陈明心小心翼翼地捧着缺口茶杯，生怕洒出一滴。

他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酒！比牛栏山要好喝多了。”

他抓起一块猪头肉就啃了起来，油珠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

林阳看他吃东西的样子，觉得他跟常规的道士不太一样，反而有点古代疯道士的遗风。

“你是什么时候入道的？”

陈明心用道袍袖子抹了抹油腻的嘴角：“我入道那会儿可逗了。十八岁高考落榜，沉迷修仙小说，跑到武当山说要修仙，结果因为掏不出练武的学费被赶了出来……”

屋外突然下起雨，漏瓦处很快形成几道小水帘。陈明心麻利地挪开经书，在漏水处摆上搪瓷盆。

“后来在终南山混了半年，给老道长当烧火工才被收徒。”

他掰着油乎乎的手指说道：“最苦的时候，连着啃了半个月野山药，吃得满嘴麻。有天夜里饿急了，把供桌上的馒头偷咬了一口，结果被师父罚抄《清静经》三十遍。”

“再后来，师傅说我该出去云游长长见识了，在他那里学不到什么。我就跑出来了，转了大半个中国，还在龙虎山待过一段时间……”

陈明心望向神龛，那尊老爷像目光低垂，仿佛也在听故事。

林阳说道：“我在登云山办了一个旅游景区，到时侯山顶会建一座道观，你可以过来驻观，条件肯定比你现在这个破庙好上百倍。”

陈明心又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

“林兄，你太看不起我的人品了，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挑肥拣瘦的人。我不会因为庙穷就离开……”

“随你吧。”林阳也没有强求。

雨势渐大，屋顶的漏水点越来越多。陈明心干脆不接了，任由雨水在青砖地上汇成小溪。

他举起酒杯，与林阳碰了一下：“等你的道观建好，可以请我做开光法事，我做法事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茅台见底时，破庙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雨水冲刷着庙门，倒显得那褪色的红漆鲜艳了几分。

……

十五天后，神霄宫建成。

林阳独自登上山顶。新建的道观静静地矗立在晨光中，朱红色的大门半开着，门槛上的铜钉还沾着露水。

牌匾上“神霄宫”三个大字金光灿灿。

进了山门第一殿就是灵官殿，林阳推开灵官殿的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幽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高处的花窗斜射进来。

他抬头望向正中的王灵官神像，这尊神像高约三米，金甲红袍，右手持金鞭，左手掐诀，怒目圆睁的面容栩栩如生。

他沿着殿内缓步行走，手指拂过两侧的木质护栏。护栏上雕刻着祥云图案，边角打磨得十分圆润，不会刮伤游客的衣袖。地面铺着的青石板每一块都严丝合缝，走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穿过灵官殿后方的庭院，林阳踏上三级青石台阶，来到玉皇殿前。

殿门上方悬着“昊天金阙”的匾额，墨底金字，在晨光中显得庄严肃穆。

推开沉重的殿门，殿内空间比灵官殿更为开阔，三十六根朱漆圆柱对称排列，撑起挑高的穹顶。

正中央的玉皇大帝神像端坐在九层莲花宝座上，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手持玉笏，面容慈祥却不失威严。神像通体贴金，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两侧墙壁上绘着精美的道教壁画，讲述着玉皇大帝历经劫难、终成大道的故事。画工细腻，人物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从墙上走下来。

壁画下方，一排长明灯静静燃烧，火光跳动。

殿中央的地面上镶嵌着一块首径两米的太极八卦图，用黑白两色大理石拼接而成。林阳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阴阳鱼相接的曲线，石面冰凉光滑，做工极为精细。

离开前，他抬头望向穹顶。藻井中央绘着周天星斗图，二十八宿的方位准确无误。

一缕晨光正好从顶部的透气孔射入，照在玉皇神像的冠冕上，宝珠折射出七彩光晕，为肃穆的大殿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最后一个大殿供奉着道教最高神——三清。

推开三清殿的殿门，林阳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殿内出奇地安静，高耸的穹顶下，三尊神像在缭绕的香烟中若隐若现。

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繁复的雕花，只有简素的青石地面和未经彩绘的原木立柱。

三清神像通体素白，面容平和，仿佛早己超脱了世俗的香火供奉。

林阳站在殿中央，仰望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神像的眼睛似闭非闭，似看非看，让人不敢确定是否正被注视着。

殿内没有灯火，没有解说牌，甚至没有常见的功德箱。

只在角落摆着个朴素的木架，上面放着几册线装《道德经》，供人随意取阅。

最特别的是地面，整块青石板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隐约构成一幅山水画卷。

林阳蹲下身，手指抚过石面冰凉的纹路，忽然明白了这么设计的用意，在这里，连石头都在诉说“道法自然”。

从大殿出来，林阳感觉整个身心好像都被沐浴过一般，整个人无比清爽。

道观东侧的松树下，立着一块青灰色的石碑。碑高约五尺，宽三尺，上面图文并茂。

石刻上记载着唐会昌年间，一位名叫玄真子的道人在登云山修行的故事，碑文用楷书刻就，笔力遒劲

“玄真子结庐云巅，日饮松露，夜观星象，三十载未曾下山……”

石碑的右上角刻着一幅简笔画像：道人宽袍大袖，手持拂尘，站在悬崖边眺望云海。虽然线条简单，但神态栩栩如生。

说实话，林阳也不知道玄真子是不是真有其人，可能是系统编的一个名字，反正这种隐士的历史也没办法深究。

林阳来到道观后方的石栏前，双手扶着冰凉的青石栏杆。

栏杆外便是万丈深渊，崖壁近乎垂首，的岩石呈现出铁锈般的褐红色，几株倔强的松树从岩缝中斜伸而出，在风中微微颤动。

往下望去，云雾在半山腰缭绕，偶尔散开的间隙里，能看见蜿蜒如细线般的登山步道，和蚂蚁般大小的游客身影。

抬起头，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纯净得让人心颤，仿佛能一眼望穿苍穹。

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响，是檐角的风铃在风中摇曳。

林阳深吸一口气，山风灌入胸腔，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登高时的恐惧，如今站在这样的绝险之处，心中却只剩一片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