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霜骨埋忠魂

十六岁的二月红身姿挺拔，满心欢喜地仰头望着被红布盖着的匾额：“陆小姐，你起了个什么字号？”

陆映言身着一袭浅粉色旗袍，身姿婀娜，发间那枚海棠玉簪在阳光轻抚下，泛着柔和且温润的光泽。

她望着那红布，嘴角微微上扬：“藏玉轩，我的母亲很喜欢玉。她说过我们陆家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碎玉亦可磨成刃，斩尽世间不平事。”

铺子里，陆怀礼正踮着脚尖，努力擦拭着多宝阁，小脸上满是认真劲儿。

听到声响，他麻溜地转身行礼，脆生生道：“小姐，红公子。”

他左眼的红色胎记在阳光下仿若一团燃烧的火焰，和初见时畏畏缩缩、遮遮掩掩的模样截然不同，如今的他，眼神里透着自信与坚定。

“怀礼，去把后院那对青花梅瓶搬来。”陆映言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而后转头向二月红解释，“今日有位江西客商要来，是陈伯联系的，听说他对明代瓷器研究颇深，虽然我们还没有开业，但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以免失了礼。”

陈伯端着两杯茶走来，笑着递给二月红和陆映言，插话道：“大小姐，这位客商可是在瓷器圈子里很有名望，这次谈好了，对咱们藏玉轩以后的生意可有大帮助。”

陆映言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多亏陈伯您牵线搭桥，我还得多跟您学学这些门道。我看账本上还有些瓷器价格的记录不太清晰，您有空再给我讲讲？”

陈伯摆了摆手，“大小姐聪慧，学得快，以后肯定比我这老头子强。那些账本的事儿，等忙完今天，我细细给您讲。”

陈伯摆了摆手：“大小姐聪慧，学得快，以后肯定比我这老头子强。”

二月红瞧着陆映言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有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从知晓她有未婚夫后，他就把那份懵懂的心意小心翼翼藏了起来，只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在旁帮忙。

但每次看到她独自扛起重振陆家的千斤重担，他这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似的，隐隐作痛。

“红公子？”陆映言的声音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你刚说今晚戏班有新戏上演？”

“啊，对！”二月红赶忙回过神，兴致勃勃地介绍，“是《霸王别姬》，我演虞姬呢！陆姑娘要是得空，一定要来捧捧场，保准让你大饱眼福！”

“一定去！”陆映言爽快应下，随后就被陈伯叫去核对账目了。

二月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凑到他身边。

“红公子，”陆怀礼仰着脑袋，眼神亮晶晶的，声音稚嫩却透着股机灵劲儿，“我瞅出来啦，您是不是喜欢小姐呀？”

二月红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这小鬼头这么敏锐，随即苦笑着伸手揉了揉陆怀礼的脑袋，故作轻松道：“你个小鬼头，懂什么呀，可别瞎猜。”

“我懂！”陆怀礼不服气地嘟囔着，一脸认真，“小姐每到夜里总会悄悄哭，嘴里偶尔还念叨着‘小哥’什么的，想来小姐很伤心，而且那就是小姐的未婚夫婿吧。”

二月红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脸上却还强撑着笑意：“别瞎琢磨了，好好跟着你家小姐学本事，这些事儿少操心。”

傍晚时分，陆映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忙了一天，身子乏得厉害。

陈伯贴心地递上一杯热茶，关切道：“大小姐，老奴打听到个消息，尹正最近和几个日本商人走得很近，往来频繁得很。”

陆映言闻言，眼神瞬间一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可知道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听说是找到了陆家祖传的几件青铜器。”陈伯压低声音，凑近了些，神色透着几分担忧，“更蹊跷的是，尹正最近老往城南一处废宅跑，老奴怀疑……”

话还没说完，铺子的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踉跄着跌了进来。

陆怀礼反应极快，像只护主的小兽，瞬间挡在陆映言身前，警惕地盯着来人。

“救……救命……” 那人费力地抬起血肉模糊的脸，陆映言定睛一看，认出是早上来过的江西客商。

“这是怎么了？”她心急如焚，急忙上前查看，却被陈伯一把拦住。

“大小姐，千万小心，恐怕有诈！”陈伯神色紧张，语气笃定。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来者不善。

陆映言当机立断，迅速下令：“怀礼，快带他从后门离开！陈伯，快去拿药箱！”

她刚转身，一支寒光闪闪的弩箭破风而来，首首射向她的咽喉，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陈伯毫不犹豫地飞身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开，弩箭狠狠扎进了老人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陆映言顺势滚到柜台后面，迅速把黑金伞握在手中，眼神里满是决绝。

“陆家的丫头，识相的就交出你娘留下的东西，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粗粝的男声，透着十足的狠劲。

陆映言心里猛地一震，看样子自己放出去的饵钓到鱼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伞柄。

“怀礼，背着陈伯赶紧走！”她厉声喝道，同时一把抄起柜台上的油灯，用力掷向门口。

油灯砸在地上，火焰瞬间腾起，形成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袭击者的脚步。

陆怀礼瞅准时机，背起陈伯，拼了命地冲向后院，陆映言紧跟其后。

可刚出后门，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扑面而来！

“大小姐，小心！”陈伯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陆怀礼的搀扶，像一堵墙似的挡在陆映言身前。

三支弩箭无情地贯穿了老人的胸膛，鲜血西溅。

陆映言目眦欲裂，眼眶瞬间被怒火和悲痛填满，手中长剑猛地从伞柄拔出，一掷，不偏不倚，正中一名袭击者的咽喉，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吓得屁滚尿流，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陈伯！”陆映言疯了似的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扶住老人，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鲜血不断从陈伯口中涌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把钥匙，断断续续道：“城南……废宅……地窖……尹正……卖国……”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却还睁着，满是不甘。

陆映言颤抖着伸手，轻轻合上他的双眼，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老人染血的衣襟上，洇出一朵朵悲伤的花。

“我发誓，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陆映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声音里满是复仇的决心 。

（刚开始是少女成长线，小哥出现的次数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