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昔日少年郎，把酒话沧桑

帝宫，上空，有一道身影出现了。

他身形佝偻，变得很苍老。

而后，这一道身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踏入了帝宫中。

仙域诸多见此一幕。

纷纷骇然。

“他是谁？为何在帝令之下，竟敢擅闯帝宫，不怕死吗......”

“又是一尊仙王巨头，看服饰，想必是一段未知岁月里活下来的老怪物。”

“是帝的旧识，还是自恃修为，想于此刻率先觐见玄帝？”

“总有一些人，为了能出大风头，做出愚蠢的行为，恐怕真不知晓‘死’字是怎么写的。”

“......”

云晟仙王现身，只身入帝宫中。

在仙域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些人，有好奇者，不知他是何身份，竟敢于此刻去觐见玄帝。

也有不解者，认为此举太过冒失。

是为对帝不敬。

至于其他的，多为鄙夷者，嘲讽云晟仙王为了争风头，竟敢冒死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还有一些未出声的。

多是置身一旁。

静静看戏。

可这些喧闹之声，落入云晟仙王耳中，都被他置若罔闻了。

一座宏伟古朴的大殿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双手用力一推。

“吱呀——！”

帝门推开，一片新世界，呈现在云晟仙王的面前。

有一道身着白袍的身影，背对着他，在一片清浅而无边的仙池旁，抛竿垂钓。

说是仙池，是因为这池，清浅能见底。

却有无数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生灵。

翱翔其中，追逐嬉戏。

这是云晟仙王第二次觐见陆玄，他依旧如当年一样，激动，忐忑，又紧张。

唯一不同的，兴许就是当年的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而今却是稳重了，变得有些笨拙。

他敛袍，躬身，以仙力滋润喉咙，想要郑重的说话拜见。

可他未出声，一道沐春风的话响起了。

“你来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顿时让云晟仙王所有的坚强，于此刻崩碎了。

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语气。

令他再也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这一刻，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有好多好多的委屈。

想与陆玄讲，想与陆玄倾诉。

可直至那道白袍身影转身，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看着他时。

一切委屈，一切的不甘，一切的一切。

于此刻都散去了。

“都几百万年了，咋还像小孩子一样爱哭鼻子！？”

陆玄的声音很温和，一挥手，有一张古朴的石桌出现了。

桌上，出现了一壶酒。

酒香香醇浓郁。

不等云晟仙王开口，陆玄已放下了钓竿，先行入座了。

“来！”

陆玄为云晟斟满一杯酒。

云晟仙王顿时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神色激动。

一尊帝亲自为他斟酒。

试问诸天，还有谁，能得到这般待遇？

“咕噜——”

这几百万年来，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这一杯酒入喉了。

一口心酸入喉，云晟仙王咂舌不已。

他那具被岁月侵蚀，带着苍老神态的身体，在这一杯酒下竟迸发出蓬勃的生机。

那万古以来，固若金汤不曾有过半分变化的仙王屏障。

于此刻有了微微松动。

但云晟仙王毫不在意，继续与陆玄推杯换盏。

“云晟，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陆玄并未去追寻往事，但从云晟仙王的言行举止中，便知晓这些年来，他过得很不好。

云晟仙王有些醉意了。

听着陆玄这话，顿时酒醒了半分，连忙摆手摇头。

辛苦？

的确很辛苦，为了心中的那一抹执念，等待了万古。

他失去了许多。

也错过了许多。

可是，这些与眼前这位神色依旧平淡如初、面容依旧不改年轻的存在相比起来。

又算得了什么？

玄帝，可是一尊千秋万古的帝啊。

本应坐看纪元更迭。

俯视诸天万界。

却为了阻击黑暗，只身踏入界海。

最终，被四大准仙帝围攻致死。

仅剩下一团不甘的帝火飘回故土，一具残躯在终极古地燃烧至今。

无尽岁月过去，连名字都被世人遗忘了。

等待了万古，他如今如愿了，尚有玄帝听他倾诉一切。

可玄帝呢？

沧海桑田，一切都逝去了，一切都大变了样。

最终所做的都被遗忘，葬在历史中。

无人知晓，无人忆起。

这样的寂寥，这样的苦楚，这样的结局。

又与谁人说？

玄帝生在这个时代，比谁都要难，比谁都要苦。

云晟仙王想说，若是可以，他可以当一个倾诉者。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陆玄如一位书生，温文尔雅，听着云晟仙王说着一切。

时而点头，时而添酒。

与昔日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朗，如今把酒话尽沧桑。

他因此，也知晓了许多往事。

听到了曾经的仙古界，被异域打成了九天十地，他微微颔首。

听到了仙域万古族群崛起，欺凌人族，他面无表情。

听到了世间，有一股无上的力量，抹去了他的一切，他面色依旧平淡。

可听到，他昔日的追随者金甲仙将。

竟意外身陨道消了。

他抬起眸，看着痛心疾首的云晟仙王，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情绪。

“你曾知晓什么？”

陆玄无喜无悲，放下酒杯，轻轻敲击着桌面。

云晟仙王将昔日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自玄帝在界海尽头的终极古地上，与四帝大战而败后。

诸天万界，就发生了大变化。

仙庭分崩离析了。

那片岁月被无上的力量给抹去，一切都被葬掉。

而金甲仙将，似因什么消失。

后来，金甲仙将陨落了，有一缕气息，曾在某异族的栖息地出现过。

他赶赴而去，却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只是说，金甲仙将曾在那里讨要了一件东西。

陆玄颔首：“何物？”

“一道帝旨！”

“拿到了吗？”

云晟仙王抿了抿嘴，还是开口回道：

“没有！”

云晟仙王解释说，此帝旨，是陆玄昔年册封仙庭七十二仙将时，所赐下的帝旨。

蕴含着他一丝无上的帝意。

过去尽管被黑暗侵蚀、污染了，导致帝意有所衰弱。

但依旧有着滔天之威。

“哪一族？”

“金翅仙鹏！”

陆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道头顶双角，一双金翅威风凛凛，眼露凶悍的仙鹏来。

金鹏仙王。

可这世间，早已无他气息了，早已身陨。

有的，是他的族人。

而今，金翅仙鹏繁衍昌盛，威名远扬。

在仙域万族中，地位极为不凡。

陆玄将这一切都听入耳中，随后闭目起来，浑身散发着一道道浩瀚恐怖的轮回之力。

他在回溯过去。

想知晓他的追随者，金甲仙将，于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无故身陨。

数息后，他睁开眼睛了。

双眸冰寒。

“走！”

云晟仙王发懵，下意识起身，脱口问道：

“去哪？”

“杀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徒然在云晟仙王的耳旁炸开。

他酒醒了。

预感到，自己昔日的好友，恐怕死有他因。

现在，他的主人知晓了，要清算一切。

一尊帝的怒意啊，这诸天万界。

试问还有什么存在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