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整天摆脸色给我看

午休时间。

苏念初倚在空中花园的玻璃护栏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内容。

屏幕上的标题赫然醒目——陆氏公子派对意外事件：家属达成和解。

果然，事情的结局如宋谨言所料，陆鸣宇毫发无损，全身而退，错的，永远是别人。

官方口径是，当晚陆鸣宇和朋友们在公寓内开派对，那个女孩在派对上服用了陆鸣宇朋友递过去的违禁药物，最终因过量导致精神恍惚，不慎从高处坠落。

而陆鸣宇，早己醉倒，对整个过程一无所知。

整个事件被定性为“个人行为导致的意外”，陆家甚至还摆出一副“人道主义关怀”的姿态，象征性地赔偿了一笔钱，然后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翻篇了。

苏念初心头愤怒、无力和绝望翻滚交织，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抬起头，视线越过玻璃护栏，落在脚下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车水马龙间，楼下那些忙碌穿行的人群，看上去就像一群渺小的蚂蚁，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里奔波，却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忽然觉得，自己甚至连蚂蚁都不如。

蚂蚁至少还能决定自己该往哪里走，而她呢？她这一生似乎从未有过选择的权利。

从小在苏家忍辱负重，母亲生病时孤立无援，现在又要被迫接受一场没有感情的婚约——她就像一只困兽，拼命地撞击，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她的指尖轻轻触上冰冷的玻璃护栏，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世界。

如果她就这么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或许……这一切都会结束。

不再有被束缚的人生，不再有被人操控的命运，不再有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绝望。

她可以重新投胎，变成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栏杆，目光紧紧盯着楼下的世界。

“知道了陆鸣宇没事，想不开要跳楼？”

熟悉的慵懒嗓音在身后响起。

苏念初都不用回头，光是听声音，她就知道是谁。

宋谨言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本来她不想搭理他的，但一想到他那点良心不多的善意，苏念初决定还是给宋谨言一点面子，回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

“谁说我要跳楼了？”

宋谨言懒散地走到她身旁，双手插兜，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线。

风轻轻拂过，卷起苏念初的发丝，轻轻拂过宋谨言的脸颊，带着几分温软的气息，拨动着宋谨言的心。

他并没有看她，声音懒懒的，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温软：“那你在想什么？”

苏念初垂下眼眸，轻声道：“如果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就好了。”

宋谨言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种话。

他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旁，看着远方，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样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也不用跟自己厌恶的人结婚。”

她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宋谨言听得出来，那份淡然下掩藏着深深的羡慕，和无可奈何。

“现在的我，除了工作的时候是开心的，其他时候都不开心。”

宋谨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看来你对这工作还挺满意的？”

苏念初点了点头，实诚地回答：“嗯，除了老板，其他都很满意。”

宋谨言的笑意瞬间僵住：“……”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他轻哼一声，不再计较，沉默了几秒后忽然说道：“你为什么不找人帮你？”

“我能找谁？”苏念初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但宋谨言话到了嘴边，突然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找你的逸之哥哥啊。你不是做梦都想他帮你吗？”

苏念初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语气冷淡：“你每天不来讽刺我两句，心里就不舒服是吗？”

宋谨言微微一滞，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可要让他当场道歉，他又拉不下脸，只能硬邦邦地解释：“我没讽刺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念初抬眼首视他，颇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宋谨言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眉头皱了皱，莫名有些烦躁。

他向来最不擅长处理这种细腻的情绪，索性干脆闭嘴，省得再说错什么话。

苏念初见他不说话，也懒得再搭理他，继续低头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苏念初突然开口：“你跟我爸，谁更厉害。”

“什么意思？”宋谨言显然对她的问题有些意外。

“如果有一天，他向你施压，你会顶不住他的压力开除我吗？”

宋谨言本以为她会问什么正经事，结果就等来了这么个无聊的问题。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语气透着玩味：“你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他转过身，靠在玻璃护栏上，神情随意又漫不经心：“苏煜堂？我还没放在眼里。”

苏念初微微一愣。

是啊，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宋谨言本身能力超群，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就做出了不少应用程序，卖给了美国那几家顶级科技公司，轻松赚了几个小目标。

回国后更是雷厉风行地创办了瑶光科技，短短三年公司估值就突破千亿，在业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是宋家。

宋谨言轻飘飘睨了她一眼：“也就你，整天摆脸色给我看。”

苏念初梗着脖子反驳：“谁摆脸色给你看了？”

宋谨言懒洋洋地挑眉：“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念初转过头不想理他。

这时宋谨言清冷低沉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起：“如果我有一天要开除你，只会因为你的能力不行，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短短一句话，没有安慰，没有承诺，却给了苏念初一份踏实的底气。

她决定了，这一次，她要赌一把。

与其一辈子控，不如豁出去跟苏煜堂正面对上。

她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哪怕是与苏家为敌，她也不再退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