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爷爷居然给我留下了信

可这三个字刚出口，心口就像被塞进团湿棉花。

我蹲在地上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城隍庙墙角堆着的杂物——那是爷爷生前留在阳间的遗物，几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半块用了多年的罗盘，唯独没有那支传说中的判官笔。

爷爷当地府判官的事，是他去世后我才知道。

可他的判官笔呢？

“爷爷……” 我喉结滚动着，指缝间漏下的月光在地上碎成星星点点。

铺子的横梁上突然落下几滴水珠，砸在生死簿残片上晕开淡红的印记，倒像是谁的眼泪。

我想到了爷爷……

我把脸埋进膝盖，道袍的布料吸走了滚烫的泪珠。

掌心的生死簿残片突然发烫，那些神秘符号又开始游走，这一次拼出的不再是笔的轮廓，而是座模糊的石桥——桥栏爬满青苔，桥头立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奈何”二字。

“判官笔……难道在忘川河畔？”

指尖掐算着爷爷最后出现的方位，卦象却乱成团麻。

可当我再次看向那团乱麻般的卦象时，突然发现有根红线始终缠着西北方，那是爷爷坟茔的方向。

“难道……？”

我立刻朝着爷爷坟茔的方向跑去……

来到爷爷的坟墓之前，我深深的跪下。

夜风卷着纸钱灰擦过脸颊，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乱葬岗的石碑林。

裤脚被荆棘划开好几道口子，血珠渗出来又被冷风冻成暗红的冰晶，可我丝毫感觉不到疼。

爷爷坟头的那棵老槐树在月色里张牙舞爪，树影落在新堆的黄土上，像极了他生前常穿的那件洗褪色的藏青棉袍。

“咚、咚、咚”，我对着坟茔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冻硬的地上发出闷响。

第一拜谢他护我周全，第二拜谢他夜舍命相护，第三拜…… 我实在想不出该谢什么，只能任由眼泪砸在冰冷的石碑上，晕开“先考林公正之墓”几个描金大字。

从怀里摸出那把爷爷传我的青铜洛阳铲，铲子刚触到坟土就开始发烫。

这是他当年教我寻龙点穴时用的家伙，没想到如今竟要用它来挖开至亲的坟茔。

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铲子插进土里，黄土簌簌落下，混着些细碎的骨殖——那是去年清明培的新土，如今却要被我亲手翻动。

挖了约莫三尺深，铲尖突然碰到硬物。

“当”的一声脆响，震得虎口发麻。我慌忙扔掉铲子，用手刨开周围的泥土，一口乌木棺材渐渐显露出来。棺盖没有钉死，只用三道朱砂符贴着，符纸边缘己经发黑，显然是有年头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颤抖着揭开棺盖。

预想中的尸骨荡然无存，棺材里铺着的青布褥子平整如新，只在正中央躺着两样东西 —— 一支通体漆黑的判官笔，和一封用红绳系着的牛皮纸信封。

那判官笔比寻常毛笔长三寸，笔杆像是用雷击桃木削成的，布满细密的雷击纹，摸上去却温热如活人皮肤。

笔尖攒着一簇暗红色的毫毛，凑近了闻，竟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想来是用幽冥恶鬼的鬃毛制成的。

笔尾悬着枚小巧的青铜铃铛，轻轻一碰，发出的不是清脆响声，而是低沉的嗡鸣，震得人太阳穴发疼。

信封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爷爷的手笔：“吾孙林风亲启，阅此信时，想必你己见生死簿残片。”

我拆开信封，信纸泛黄发脆，墨迹却依旧清晰。

原来爷爷早就知道生死簿会重现人间，我心中对爷爷的敬佩越加深了，“您到底是怎样有如此精确的推算的！？”

“判官笔能引生死簿之力，然动用之时需以血亲阳气为引，每用一次，折寿三年。”信的末尾画着幅小小的地图，“若见此笔，速往忘川渡口，迟则你我爷孙再无相见之日。”

信纸从我颤抖的手中飘落，落在乌木棺材里，与那支判官笔并排躺着。

月光透过坟茔的缺口照进来，在笔杆的雷击纹上流转，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明灭。

我突然明白，爷爷从未离开，他只是换了种方式“爷爷果然还在这天地之间……”。

“忘川河渡口！？”我想了想“莫不是，爷爷还在阴间！？”

当年在幽冥血海与爷爷的阴魂分离，如今爷爷的信件……

自然信件是爷爷生前所留

……

如今爷爷己经去世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前的信件，如今还有意义吗！？

“去……”我丝毫不做犹豫！

即便我己经错过了爷爷当年预测的时间，我也要去渡口！

荒草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眼前的石门像张扭曲的巨口横亘于乱葬岗。

门环上缠绕的锁链泛着冷光，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锈蚀的铜环，锁链突然发出活物般的扭动声，青灰色的雾气从门缝渗出，带着腐肉与冥纸燃烧后的焦糊味。

我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推开石门。

门轴转动的声响像是千百个冤魂同时发出的嘶吼，门板后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门缝间垂落的彼岸花藤蔓簌簌抖动，血色花瓣簌簌坠落，在地上铺成一条通往幽冥的毯。

踏入门槛的刹那，刺骨寒意顺着脚踝攀上来，阴阳两界的界限在此刻模糊，远处忘川河的呜咽声裹挟着彼岸花香，清晰地撞进耳中，而鬼门关在身后轰然闭合，扬起的尘埃里，隐约可见无数张扭曲的面孔。

浓雾像浸了墨的棉絮裹住我，脚下石板路蜿蜒向幽冥深处，每走一步都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腐叶在鞋底碎裂的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呜咽，分不清是风声还是亡魂叹息。

忽地，猩红如血的光从雾霭中渗出来，成片的彼岸花在路旁疯长，花瓣扭曲如鬼爪，细长花蕊泛着诡异的荧光。

它们在无风自动，仿佛千万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花香中裹挟着腐朽的气息，与远处传来的呜咽交织，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河面腥甜的气息突然漫上来，黑水翻涌着黏稠的泡沫，河底漂浮的惨白手臂正缓缓伸向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