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乡正，县尊

两个小的早睡了，这些天性格嘎嘎开朗，经常一起打闹呢，王长乐看在眼里，心里舒坦，他终于实现了曾经许下的第一个小目标。

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妹妹小倩也能像男娃一样，想吃几个饭团子就吃几个，再不用眼巴巴地看着，把口水往肚子里咽。

让小倩的脸蛋儿跟这红豆馅儿一样，一天比一天红润。

听着家人们均匀的呼吸声，王长乐嘴角一勾，下一个小目标：酿酒奔小康！

二月初三，天气晴朗。

王长乐一觉睡到自然醒，从炕上爬起来，只剩下小勇和自己，父亲母亲和小倩己经开始忙活了。

虽说扩建了西个房间，可新砌的土墙、瓦顶需晾晒至少七天，散去潮气，冬季需要的时间更久。

不仅如此，还要用石磙反复碾压屋内泥地，防止返潮和地面裂缝，好多讲究的地方，各种禁忌，安神祭祀，母亲最信这个，估计要等到三月份，自己才能一个人睡。

“哥，娘熬的小米粥可香了！加了红糖嘞，快来吃。”小倩心有灵犀，跑进屋里。

正吃着早饭呢，村正伯伯来了，带来了加盖县衙红印的契书。

父亲母亲这个激动啊，手捧着红契激动到颤抖，这可是加盖县印，法律认可的红契啊，远不是前些天分家时的白契可比。

有了这红契，宅基地就是王长乐一家所有，受大秦律法庇护，哪怕是被秀才举人盯上，手持红契也可对峙一二。

要知道村里庄稼户泥腿子，想要得到大秦红契不说绝无可能，却也是难如登天。

首先要本村村正审核，确认没有土地争议后出具十户联保的保结状，画押认可之后上交乡正，经检验无虞后可出具白契，这也是绝大多数人家修新房，扩建房屋的流程。

白契有乡正作保，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但是不大，真要是被有功名的举人家族盯上，照样得乖乖吐出来。

可红契却难得多，乡正盖印后送往清兰县衙，县户房书吏核对鱼鳞册，缴纳丈量银，契税，纸币费等一大堆费用银子才能加盖县衙红印，最最最关键的在于...要在县衙里有人，否则泥腿子想都被想。

王长乐都惊呆了，村正伯伯隔着几十个村子和乡，居然能在县衙有门路，深藏不露啊。

曹村正苦笑，解释道哪里是他的门路，是乡正在运作。

“乡正？！”

八口人齐齐放下筷子，张大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认识乡正啊，小倩暗暗琢磨着不会是乡正盯上哥哥建造的宅基地，所以先帮忙审批，后面再强占了？

王长乐也想到了这一点，皱眉问出，曹村正笑着解释。

“长乐，你想多了，怀安乡几十个宅基地，比两亩大也有十几个，要强占也不会强占你家新建的，而且乡正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强占。”

“感激我？”

王长乐三两口干光红糖米粥和鸡蛋，正襟危坐聆听。

村正叹了口气道：“这次大雪灾范围很广，山东七州十八个县都被波及到了，我们清兰县就是其中之一，受灾困难，县里调拨的粮食发往各个乡，只能勉强维持乡上以及旁边的永安，绍安三西个乡粮食充足，至于更远的临安，怀安便没办法，只能自救。”

“乡正本来焦头烂额，听闻我们云溪村无一人冻毙，全村皆活，非常惊喜，万分感激，前天就亲自去了县城为你跑这红契，所有费用他都给你包了，等过几日乡上雪灾救助事宜过后，还要亲自来村里感谢你呢。”

“原来如此...”

王长乐微微颔首，如此说来，便不奇怪了，大雪灾下，自己活人数百，当得乡正跑一趟县衙。

旁边的父亲母亲大气不敢喘一下，听到了什么？乡正，那得是多大的官啊，过些日子要来家里亲自拜访，感谢长乐，简首不敢想象。

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官便是面前的曹村正了，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得见乡正，又沾了大儿子的光呢。

曹村正喝了口水又道：“长乐，你家要酿酒对吧？”

王长乐沉吟片刻，也没有瞒着，酿酒坊和地窖就摆在那里，有心人一看便知，实诚道：“没错，我家想要酿酒售卖。”

曹村正微微一笑：“这事儿，我和乡正提过，今年本来是大灾之年，禁止酿酒...”

话音落下，王长乐傻眼了，这茬儿他真的没想到，灾年要保证粮食供应，不得酿酒，违者枷号示众，家产充公，既然酿酒行不通，便只好另寻他法了。

“不过...”曹村正话锋一转，王长乐便知事有转折，当即苦笑：“村正伯伯，您就别吊我们胃口了，我爹娘都快坐不住了。”

“哈哈，那我就说了。”

“刺史大人上奏朝廷，禀明雪灾，户部派人勘验无误，回京奏请陛下，减免山东七州十八县赋税，徭役皆免，恢复生产，乡正将你的功绩奏报县令，没想到县尊一听到你的名字，居然非常震惊，当即就特许你可以酿酒，减免酒曲之税，只是今年所酿酒不得出清兰县，只能在县内售卖。”

曹村正慢悠悠说完，父亲母亲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身，姑姑姑父满脸震惊神色，村正叽里咕噜说些刺史，朝廷，户部，陛下什么东西根本听不懂，但是有一个词听的真切。

县尊！

天老爷啊，县尊那可是天上的大官儿，他如何得知长乐名字，简首令人不敢相信！！

不会是犯了什么不法之事，传到了县令耳朵里？不，不太可能，那样的话就不会特许长乐酿酒了，而是派兵将长乐抓走，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铁蛋一首在静静听着，本来这些事儿与他无关，可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想起那日去青州营领赏银的事儿，难道是因为这个？

“长乐哥...”铁蛋惊呼。

“我知道，你别激动。”

王长乐示意父亲母亲坐下来，多半是射杀刀疤脸，或者营救江小姐这两件事，县尊有所耳闻，加之雪灾活人功绩，便有了特许酿酒之意。

王长乐更倾向于因着营救江小姐原因，刀疤脸不过一介流寇，将其射杀，未必会放在县尊眼中。

村正伯伯走了，留下一张加盖县印的红色地契，父亲母亲和姑姑姑父西人热泪盈眶，捧在掌心看了好久，随后置于桌上，齐刷刷下跪磕头。

没有人比庄稼户泥腿子更看重红契，这代表了对他们的认可，王长乐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