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之下的记忆齿轮（上）

废铁星浓稠的晨雾裹着铁锈味，楚小满蹲在育苗箱前给信报箱番茄幼苗浇水。宇宙黑金在陶罐中翻涌，泛起诡异的紫色气泡，突然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老豆的蓝光球像受惊的萤火虫般疯狂闪烁，《在希望的田野上》跑调的旋律与刺耳的警报声交织：“检测到37个生物信号！机械义肢频率匹配铁锈帮余党——距离农场还有100米！”

楚小满的手指死死攥住水壶，壶嘴滴落的水滴在宇宙黑金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洞。她盯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身影，为首的雇工戴着机械眼罩，金属表面镌刻的齿轮纹路与十二章里铁锈帮旗舰上的如出一辙。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人靴底沾着的绿色油渍，在紫日下泛着冷光——那是绿星集团特制的反重力润滑油，和她在海盗船残骸上提取的样本成分完全相同。

“楚小满！星际土壤管理局新规！”机械义肢碰撞的声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雇工首领举起刻满齿轮的金属令牌，“每亩地每月缴纳三升反重力润滑油，否则——”

话音未落，楚小满己经抄起放在信报箱上的青铜钥匙。齿痕处还残留着昨夜解析星图时的余温，此刻却烫得她掌心发疼。乳牙项链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摇晃，缺角的牙齿硌得皮肤生疼，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险。她的目光扫过雇工们机械义肢的关节处，瞳孔猛地收缩——每个关节都刻着极小的齿轮标志，和齿轮锯勋章上的一模一样。

“所谓的保险金，不过是绿星的齿轮陷阱！”楚小满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处的辐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色光芒，“你们以为缴纳润滑油是在保护土地？看看这个！”

她猛地拉开冷冻舱群的大门，冷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冬眠者名单在全息屏幕上闪烁，绿星CFO的名字赫然在第37行，旁边标注着“土壤保险金项目负责人”。雇工们的机械义眼纷纷亮起红光，扫描着屏幕上的信息。人群中突然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一个年轻雇工踉跄着上前，机械手指颤抖着指向名单上的一串编号：“这...这是我父亲的工号！三年前他说去绿星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楚小满抓起名单甩向铁门，纸页在风中翻飞：“你们的老板，一边用记忆抑制剂让土地忘记如何生长，一边躲在我们的冷冻舱里保命！那些消失的亲人，都成了他齿轮计划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戴着兜帽的雇工突然暴起，机械爪如闪电般刺向楚小满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后退，撞倒了爷爷的旧草帽。帽檐下的信报箱钥匙突然迸发强光，信报箱番茄的藤蔓如活蛇般窜出，卷须精准缠住间谍的关节。汁液腐蚀金属的“滋滋”声中，老豆突然发出爷爷沙哑的声音：“小芽，用眼泪试试。”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奶奶的冷冻舱门上。奇迹发生了，时光胺菌群如星火燎原般亮起，藤蔓瞬间编织成牢笼，将间谍困在中央。楚小满这才注意到，奶奶掌心赫然刻着与她钥匙相同的齿痕——那是十二岁那年，她调皮地咬坏信报箱锁，奶奶心疼又无奈地用自己的手为她做模子留下的印记。更惊人的是，奶奶的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信报箱钥匙，齿痕与她的钥匙完美互补，合起来正是完整的番茄图案。

“老豆，解析奶奶的基因链！”楚小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藤蔓在间谍的机械爪上刻出麦田图案，她突然想起十二章末灰隼的话：“齿轮坟场的钥匙树，需要三把钥匙——”

然而，间谍的机械爪突然弹出隐藏的刀片，划向她的手腕。楚小满侧身躲避，却在刀刃反光中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刀片上刻着与灰隼机械臂相同的麦田纹路，中心位置嵌着枚齿轮芯片，上面清晰地刻着“楚氏基因适配体12号”。

“你们以为识破保险金陷阱就能赢？”间谍的机械音充满嘲讽，通讯器突然响起绿星CEO冰冷的声音，“启动B计划——摧毁废铁星所有农垦设施。”

当第一波能量炮在农场边缘炸开时，楚小满正跪在奶奶的冷冻舱前。舱体表面的霜花在剧烈震动中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反复刻画的番茄图腾，与她钥匙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老豆的蓝光球在头顶快速旋转，将奶奶的基因链解析结果投射在全息屏上：“检测到时光胺菌群与信报箱番茄基因完美匹配，含BX-07实验体特征片段。”

“BX-07...”楚小满的手指抚过屏幕，想起十二章里齿轮锯勋章上的编号，以及灰隼机械臂里藏着的秘密。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她在解析齿轮坟场星图时，青铜钥匙与蜂蜜罐的齿痕产生共振，浮现出的星图边缘，同样标注着BX-07的字样。

雇工们在炮火声中陷入混乱，有人试图破坏冷冻舱，却被信报箱番茄的藤蔓缠住脚踝。楚小满趁机冲向农场的旧地窖，那里藏着爷爷留下的最后一台基因检测仪。铁门推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酸黄瓜味扑面而来——正是奶奶生前腌菜的地方，陶罐在架子上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老豆，扫描这些陶罐！”她将检测仪对准坛口，屏幕上立刻跳出惊人数据：“检测到记忆唤醒酶，成分与反重力润滑油中的记忆抑制剂完全拮抗！”楚小满的心跳骤然加快，抓起一个陶罐砸向地面，褐色的腌菜汁溅在金属地板上，竟腐蚀出齿轮状的凹槽。

灰隼的“夜隼号”在此时冲破晨雾，船身的番茄标志与信报箱投影重合。他的机械臂甩出一道血痕，在红土上画出齿轮坟场的完整坐标，每个齿痕都对应着楚小满的乳牙位置：“绿星想用保险金拖慢我们，齿轮坟场的青铜门，己经开始吸收妹妹的胚胎信号！”

话音未落，绿星护卫舰的主炮充能警报响彻天际。楚小满握紧奶奶的钥匙，将两把钥匙合二为一。青铜钥匙的齿痕与奶奶的钥匙缺口咬合的瞬间，整座农场的红土剧烈震颤，信报箱番茄的藤蔓如金色浪潮般涌出，在铁门上织出蓝星农场的全息投影。更神奇的是，藤蔓的卷须开始缠绕雇工们的机械义肢，金属关节在生物酸的腐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快看！”一个雇工突然指着自己的手臂，机械义肢脱落的地方，皮肤下隐约浮现出麦田状的纹路，“我的基因...在苏醒！”随着藤蔓的蔓延，越来越多的雇工跪倒在地，他们的瞳孔中，齿轮状的微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土地的渴望。

楚小满的视线扫过人群，发现那个认出父亲工号的年轻雇工正泪流满面。他颤抖着捧起一把红土，哽咽道：“我...我想起小时候在蓝星农场的事了！父亲教我用牙齿咬开麦种，说这样种子会记得主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