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展规划

从双泉里回到了高柏山熊洞，三兄弟开始聚在一起开会。刘处首安排两兄弟一起和他去绥德买粮，正好熟悉一下附近。"咱们一次性购买太多会被官府察觉，所以要在三座城里买。明日咱们带上白银出山去将粮食买回来后先囤积在山里，再打听清楚绥德、安定、清涧这个三角地带有哪些为富不仁的士绅地主，起事后就拿他们开刀。"

"这第三个地方的水系还是很丰富的，有怀宁河、清涧河，按理来说就算目前大旱也是可以引水种地的。前几日为兄光在绥德州城下就看到有上千灾民，我看这多半是人祸。只要打听清楚这些地主老财们的势力还有风评，咱们挨个去端了他们，不愁没有粮食和兵源。名声好的咱就不能动，因为有百姓帮他。只要我们躲着点官兵，暂时不招惹他们，高柏山还是很安全的。后面真有官军来了，咱们再转移就是。"

"而且除了白水王二天启七年和去年打破了澄城县和宜君县城外，义军暂时还没有打破更多的县城。陕西的官员们目前更担忧的不是咱们贼寇，而是因为缺饷大量逃亡的边兵。固原那帮人到现在都没剿灭。只要咱们目前不对县城动手，官军应该是无暇顾及我们的。"

听到刘处首分析完毕后，李虎、李茂表示一定会认真办事的，争取早日壮大自己。商量完后，刘处首就出了熊洞拾捡柴火，烧点热水喝——天天啃干粮饼子喝凉水太难受了。可惜冬天打不到猎物，不然还能改善一下。李虎、李茂两人就负责磨一磨箭头还有刀。

翌日，三人按照计划安排给套上板车，来到了最远的绥德州。历史上崇祯三年后，朝廷为了饿死陕西农民军严禁各省粮食进陕，造成了陕西斗米八钱。今年朝廷还没下达这个命令，虽然各地仍然有饥荒灾害，流民遍地走，好在粮价目前还算稳定。绥德州胡记粮店一石三两白银，三人买了七石装在两辆车上。购买完后，刘处首让李虎负责看着车子，他带着李茂又去了衙门附近那条街，想看看能不能收到些新消息，可惜未能得偿所愿。

十日后，三个县城大采购结束，刘处首己经屯了三十石粮食了。接下来就该调查清楚绥德州和安定、清涧两县城外有哪些地主士绅了。三个人目标太大，刘处首就决定三人分开去三县的范围侦察。好在李家两兄弟识字，分头侦察没有问题。

陕北黄土高原上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石，打在脸上生疼。二月了的天冷得彻骨，刘处首紧了紧身上的灰布棉袄，牵着自己的马匹走进了清涧县范围内最边上的村子。村子里面破败不堪，村民各个饿得瘦骨嶙峋，甚至铁农具都没多少。这个村子是刘处首这么久了见过最穷的，除了那些跑光了的村庄。

刘处首看到一个老汉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碗稀粥在喝。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马上就把剩下的半碗稀粥喝下去了。刘处首注意到老汉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手背上还有几道新鲜的鞭痕。

"老汉手上这是怎么了？"刘处首随意地问道。老汉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没啥，干活不小心碰的。"刘处首眯起眼睛——他在卫所里面生活了二十年，对这种伤痕再熟悉不过，这肯定是鞭子抽打的痕迹。王百户就喜欢抽他认为不听话的人。他蹲下身来说道："老汉，我是从甘肃那边来的，想问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户，好去赚些个散碎银子。"

这老汉只是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他啥也不知道，看起来是知道刘处首嘴里说的"去大户家赚散碎银子"啥意思了。刘处首观察到老汉倒是想说，但又有点畏首畏尾。见此，刘处首知道再怎么逼问也没啥用了，于是从干粮袋里面拿出了几斤粮食递给了他，然后牵着马继续往前走，打算再问问其他人。

老汉拿了粮食后，看到刘处首己经走出一截了，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让家里孩子赶紧追上去。刘处首刚刚出了村子，来了个后生叫住了他，说道他爹请刘处首去家里一叙。刘处首就知道老汉应该是相信他了，又跟着这个后生折返回去了。

来到老汉家里，室内和室外也没啥区别，这茅草顶子根本遮不住寒风。家里这条件比刘处首在百户所的环境还差——至少他家房顶是瓦片。那个老汉让刘处首坐下后说道："不知道后生是干嘛的？"刘处首听到之后也没必要隐瞒了，就说自己是高柏山上的杆子，下来打粮的，但并不欺负老百姓，只想找点为富不仁的老财开刀。

那老汉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说了。我们这里叫马家塬，最大的大户就是马大强和马大虎。我们这个庄子里的人都是马家佃户，每年秋收我们要交六成粮食。官府时不时还有徭役和加派，弄得庄子里面民不聊生。"

"其实十多年前马家还没那么过分。但七年前马大强的儿子考上了武举，现在在陕西巡抚标营当游击。借着他儿子的势，加上这些年气候不好、朝廷催科厉害，把我们的地半卖半抢全弄到马家两兄弟下面了。我们为了活下去，就全部投到马家名下当了佃户，每次收成都要交一大半上去。"

"那马家还在乡里面放高利贷，都是按照九出十三归来还利息。要是还不上，马家的家丁就来打人牵牛了。这些年不少乡亲遭到他们毒手。说起来那个不恨那个不怨，但有啥用？报官城里的老爷们就当没看见或者和稀泥。要是被马家发现了，首接打死扔乱葬岗。想逃走，但能逃哪里去呢？这里还能有点活路，所以这些年也就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听罢，刘处首问到："马家院子在哪？"老汉指了指东边说："往东五里路就是。他的庄园里面有护院家丁二十多人。因为他儿子马禄考上了武举，现在他全家男丁每天都在练把式。整个院子至少能有三十号人能打。如果大王能拿下庄子，我们这些庄户人一定就感激不尽。"

了解了大致后，刘处首与老汉告别。具体情况还得实地侦察一下才知道。

马家塬五里外马老爷庄院，这里门口有大片上好的水浇地。庄园还修了一圈围墙，只不过上面不能站人，有一座结实的大木门。庄园里面有三座箭塔成品字型布置，一座能站两人。攻方打进去之前必须要敲掉箭塔，不然冲进去后会被夹射。除了箭塔，最惊奇的是还有一座佛郎机小炮，这可是大杀器。

院门外七八十个护院在休息，护院队长身上还穿了一套布面甲。这几十个护院有甲的也有不少。刘处首默默记下了这一切，心想到就算拉来一千个流民也不见得能轻易打下来，还是放到以后再说吧。记录的差不多了，刘处首便离开了马家庄园。

半个月时间，刘处首走遍了绥德州野外乡下，打听清楚了十几家大户的位置。其中一半都为富不仁，使劲压榨村里人。这就是刘处首接下来的目标了——打下这些人，粮食就不愁了，就能招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