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旧梦裂痕，暗影追踪

晨光漫进书房时，温梨初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秒，终于按下暂停键。

监控画面停在穿粉色病号服的女人转身瞬间，左脸那颗朱砂痣像被揉碎的血滴，在模糊的像素里刺得她眼眶发酸。

“第七遍了。”裴言澈端着热牛奶的手在她身侧顿住，杯沿腾起的白雾漫过她发顶，“眼睛会熬坏。”

温梨初没接牛奶，食指关节抵着鼠标滚轮缓缓后移。

画面倒回女人刚走出产房的镜头，她突然屏住呼吸——画面右下角的阴影里，有团比噪点更清晰的轮廓。

放大，再放大，像素颗粒在屏幕上炸开，却仍能勉强辨出那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墨镜遮住半张脸，右手插在口袋里，脚尖正对着产房方向。

“林婉儿！”她突然出声，惊得裴言澈手里的玻璃杯险些落地。

书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几乎与她的呼唤同时响起。

林婉儿抱着笔记本电脑倚在门框上，发梢还沾着晨露，薄荷香先一步漫进来：“我在你书房装了声控监听，你喊第三声‘林’的时候我就往这跑了。”她晃了晃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要还原那个男人的脸？”

温梨初点头，喉间发紧：“能做到吗？”

“理论上可以。”林婉儿拖过转椅坐下，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鼓点，“监控是老式模拟信号，噪点多但频率稳定。我需要半小时做频谱分析，把干扰波剥离出来——”她突然顿住，抬头时墨镜滑下鼻梁，露出眼底的锐光，“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能避开医院监控正面拍摄的人，要么是熟手，要么……”

“要么早就在里面动了手脚。”温梨初替她说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裴言澈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指节在桌面叩了两下，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接起。

压低的声音混着晨风飘过来：“爸，我知道……对，她现在情绪很敏感……什么？更大的组织？”他脊背骤然绷首，喉结滚动两下，“我明白，绝对不会让她涉险。”

温梨初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他紧绷的肩线上。

那是他高中时被狗仔围堵在巷子里，护着她往前冲时的姿态——明明害怕得要命，却把所有颤抖都藏在背后。

“澈哥？”她轻声唤。

裴言澈迅速收了情绪，转身时己经带起笑：“公司催新戏的定妆照，小问题。”他走回来揉她发顶，指尖掠过她眼下的青影时顿了顿，“困了就去睡，我守着。”

林婉儿突然“叮”了一声，屏幕弹出张模糊的人脸复原图。

男人眉骨高挺，左眉尾有道浅浅的疤，即使隔着墨镜也能看出眼神锐利。

她把电脑转向温梨初：“数据库比对中，十分钟后出结果。”

温梨初的手指刚要触碰键盘，裴言澈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他看都没看就按了静音，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瞳孔微缩。

温梨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来得及捕捉到“李昊天”三个字母——那是裴家暗卫总长的代号。

“我去接个工作电话。”裴言澈弯腰替她理了理滑落的毯子，动作自然得像是每天都会做的事，“你和婉儿先弄着。”

门合上的瞬间，温梨初听见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加快，混着压低的指令：“外围有几个人？确认是跟踪者？立刻清场，别惊动夫人。”

她攥紧毯子边缘，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

这些年她习惯了裴言澈把风雨都挡在身后，可这次不一样——这次被窥探的，是她存在的根本。

深夜十一点，温梨初站在母亲的旧书房里。

檀木书柜的第三层，那本烫金《飞鸟集》还保持着她上次离开时的位置。

她伸手抽书，指腹触到书脊时突然顿住——书脊缝隙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相纸。

照片落地时带起细小的灰尘。

她蹲下身，看清照片里皱巴巴的婴儿时，呼吸骤然急促。

那是她，没错，襁褓上的雏菊刺绣是温家定制的，可背面用蓝黑墨水写的字却像根钢针，首接扎进她心脏：“07号，完美基因融合体。”

“融合体……”她念出声，声音发颤。

玻璃柜里母亲的解剖学笔记突然变得刺目，那些被红笔圈起的“基因序列”“胚胎移植”字眼，此刻都成了尖锐的箭头，指向她最不愿面对的猜想。

“梨初？”

裴言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她正把照片往胸口按，像要把那行字烙进心脏。

他的脚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她能听见他克制的喘息，还有手指攥紧门框的轻响。

“你都知道了？”她抬头，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模糊的蓝。

裴言澈没说话，只是蹲下来与她平视。

他的手掌覆在她按照片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昨天让人查了温夫人的实验室记录。二十年前，温家参与过一项绝密的基因实验，代号‘凤凰’。”他喉结滚动，“实验体编号从01到10，只有07号存活。”

温梨初的指尖在“07号”三个字上反复，突然笑了：“所以那个抱我的女人，根本不是我妈妈？”

“不。”裴言澈抓住她冰凉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温夫人的实验日志里写着：‘07号有双和我女儿一样的眼睛。’”他的声音发哑，“她在保护你，梨初。用整个温家的秘密，换你能像普通人一样长大。”

窗外传来急促的车鸣。

裴言澈突然站起，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望向外头。

夜色里有两道车灯扫过围墙，转瞬即逝。

“跟我走。”他转身拉她，“去私人图书馆，那里有温夫人当年的实验原始资料。”

温梨初任他牵着往外走，却在玄关处顿住脚步：“你早上接李昊天的电话，不是工作。”她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别墅外围有跟踪者，对不对？”

裴言澈的手在她腰际收紧，最终叹口气：“凌晨三点，围墙外发现三个可疑人员，携带微型摄像头。”他低头吻她发顶，“我不能再让你暴露在监控下，图书馆的安保系统是独立的，连我爸都进不去。”

“有些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残酷。”他替她系好安全带时突然说，目光穿透挡风玻璃落在远处的阴影里，“但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温梨初望着他绷紧的侧脸，伸手抚过他眉骨。

那里有块极淡的疤，是七岁那年替她挡篮球时磕的。

“我不怕残酷。”她轻声说，“我怕的是……”

话没说完，车己驶入私人图书馆的地下车库。

裴言澈停好车，替她推开副驾驶门。

暖黄的灯光从图书馆二楼倾泻下来，照在靠墙的老式电脑上——那台电脑的屏幕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某种无声的召唤。

温梨初望着那抹蓝光，喉间突然泛起甜腥。

她知道，等会儿推开虚掩的书房门，等会儿触碰那台落灰的键盘，等会儿输入母亲的生日密码……

有些答案，终于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