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木偶迷雾

展昭的剑锋划过雨幕，挑起地上血红色的朱砂。朱砂在水中晕染开来，竟隐约显出个箭头形状，首指茶棚后方的松树林。

"有人引我们过去。"公孙策从包袱中取出火折子，火光映照出木偶脸上的诡异笑容，"这些木偶的关节都能活动..."

包拯拾起那个未完成的木偶，指腹抚过刻痕："是柳木，刀工与刘木匠的刨刀痕迹相似。"他突然掰开木偶头颅，里面滚出颗黄豆大小的蜡丸，蜡丸中裹着张字条——"寅时三刻，西郊义庄"。

松林深处传来树枝断裂声。展昭如离弦之箭冲入雨中，片刻后拎着个湿透的布偶回来："是调虎离山，树上绑着这个。"

布偶胸口钉着张当票残片，墨迹己被雨水晕开，只能辨认出"乙字七号"几个字。包拯翻过布偶，背面用红线绣着"景祐西年冬"五个小字。

"先帝年号..."公孙策突然压低声音，"莫非与镜案有关？"

三人冒雨赶到西郊义庄时，寅时的更鼓刚刚敲响。义庄大门虚掩着，门槛上留着新鲜泥印。推门而入，七口棺材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口棺盖上都刻着数字。

"是乙字七号。"展昭的剑尖抵在最末那口棺材上，"棺盖有移动过的痕迹。"

棺盖掀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棺中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七个木偶，每个都穿着不同颜色的寿衣。包拯拾起最中间的红衣木偶，发现它手中攥着半张地契——正是吕府别院的地契残片！

"拼起来看。"公孙策取出之前在棺材里发现的地契，两张残片严丝合缝，组成完整地图。图中用朱砂标出条暗道，终点画着个骷髅标记。

展昭突然按住棺木："听！"

细微的"咔嗒"声从棺材底部传来。包拯迅速推开棺木，露出下面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里放着本账册，记录着十二笔交易：

"景祐西年腊月初八，收吕相纹银千两，供柏木寿材七具..."

"景祐五年正月十五，收周府纹银八百两，供松木匣十二个..."

每笔记录后都附着张当票存根，笔迹与刘木匠手中那张一模一样。

"这是..."公孙策手指发抖，"当年贩卖公主棺木的账册！"

包拯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精巧的机关图，标注着"借寿术"三字。图纸边缘有行小字："以匠人头为引，以木偶为媒，可续十年阳寿"。

晨光微露时，三人循着地图找到吕府别院的暗道入口。暗道中弥漫着刺鼻的松香味道，墙壁上挂满各式工具。最深处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十二个未完工的木偶，每个木偶的右脚都穿着红色绣鞋。

"红鞋帮..."展昭剑尖挑起一只绣鞋，"鞋底有血渍。"

包拯在工作台下发现个暗箱，里面堆着十几张人皮面具。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刘木匠的脸！

"凶手假扮刘木匠去米铺..."公孙策突然指向墙角，"那里有东西在反光。"

那是面铜镜，镜框上刻着"永宁"二字。包拯转动镜框，墙面突然移开，露出间密室。密室里悬挂着七具尸体，每具都穿着寿衣，脖颈处切口整齐——正是近期失踪的七名匠人！

"借寿术需要七个匠人头颅..."公孙策检查尸体，"但这里只有六具无头尸，第七具..."

展昭的剑突然指向房梁："在上面！"

梁上悬着个樟木箱，箱角滴落着暗红液体。打开箱子，里面是刘木匠的无头尸，怀中紧抱着个红布包裹。包裹里装着十二个拇指大小的木雕，每个都刻着公主封号。

"真相大白了。"包拯拿起铜镜，"凶手利用当年公主棺木的账册，模仿红鞋帮作案，实则是为了..."

"为了续命。"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暗道传来。戴着傩戏面具的摊主缓步而入，手中提着盏绿色灯笼，"可惜包大人来得太早，还差最后一步..."

展昭的剑光如电，挑开对方面具——面具下是张布满疤痕的脸，右眼浑浊发白。

"永通当铺的老朝奉？"公孙策惊呼。

老人怪笑着扯开衣襟，胸口赫然刻着北斗七星图案："老朽不过是收钱办事的。真正想续命的人，正在..."他突然口吐黑血，栽倒在地。

包拯掰开他紧握的手，掌心是半块玉珏，上面刻着"景灵"二字。

回府衙的马车上，包拯仔细检查那十二个小木雕。当摆成特定形状时，木雕底座突然弹开，每个里面都藏着张字条。拼凑起来是首古怪的谶语：

"七星借寿未尽时，铜镜照影现真身。若要解开连环局，还须寻得..."

字迹在此中断。公孙策对着阳光细看："纸背有印痕，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

展昭突然勒住马缰："大人，衙门方向有浓烟！"

府衙后院的书房正在燃烧，火舌吞噬着包拯平日办公的案几。衙役们拼命泼水，却见火势越烧越旺，火焰中隐约泛着青光。

"是硫磺和硝石！"公孙策拉住要冲进去的包拯，"有人要销毁证据！"

混乱中，一个蒙面人从侧门溜出。展昭飞身追上，交手数招后扯下对方面巾——竟是米铺掌柜！

"小人冤枉啊！"掌柜跪地求饶，"有人给了十两银子，让小的今日在书房香炉里添些香料..."

包拯从袖中取出那半块玉珏："你可认得这个？"

掌柜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景灵宫守陵人的信物！去年修缮皇陵时，小人见过..."

当夜，包拯在临时安置的厢房中整理线索。更漏滴到三更时，烛火突然无风自动。窗纸上渐渐映出个佝偻的人影，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叩响窗棂...

"吱呀"一声，窗户自行开启。月光下，一个穿着守陵人服饰的老者站在院中，手中捧着个紫檀木匣。他缓缓抬头，露出与义庄尸体一模一样的脸！

"包大人..."老者的声音如同碎瓷摩擦，"七星借寿局还未完...下一个要借的，是你的..."

话未说完，老者突然倒地。展昭挑开他的衣领，后颈处赫然刻着个"吕"字烙印。木匣中整齐摆放着七枚长钉，每枚钉子上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丝线——正是七具尸体寿衣的颜色！

公孙策检查尸体："是易容术！这人根本不是老者，看牙齿不超过三十岁。"

包拯拾起滚落在地的木匣，发现匣底刻着行小字："欲破此局，先解画谜"。翻开匣盖内侧，贴着半幅残破的《寒林图》，画中松树枝干上隐约可见七个极小的孔洞...…

翌日清晨，驿卒送来加急文书。展昭拆开火漆，面色骤变："大人，苏州府发生奇案——七名绣娘一夜之间全部失明，她们最后绣的作品上，都出现了北斗七星图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