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行逸闻

枯叶在案几上微微颤动，铜钱拼出的"赦"字突然崩散。包拯拾起那枚描红的"午"字钱，指腹擦过边缘时，竟有细碎金粉簌簌落下。

"是鎏金工艺。"公孙策捻起金粉在鼻尖轻嗅，"掺了朱砂，这是...道家的手法。"

展昭忽然剑指窗外："有人！"

一道灰影掠过屋檐，展昭纵身追出，片刻后拎着个瑟瑟发抖的小沙弥回来。小沙弥怀中紧抱着个包袱，里面是十二卷褪色的佛经。

"小僧...小僧只是送东西..."他结结巴巴地掏出一封信，"水月庵的师太让交给包大人..."

信笺上是娟秀的字迹："北去三十里，青松观有镜。"落款画着个简笔蝴蝶。

公孙策检查佛经："《金刚经》，但每卷'如是我闻'处都被朱笔勾画。"

包拯展开庐州地图，指尖停在城北三十里的山麓："青松观...二十年前先帝曾在此设醮祈福。"

次日清晨，三人来到青松观。道观早己荒废，正殿的三清像布满蛛网。包拯注意到供桌上的香炉位置偏了三分——底下压着片枯叶，叶脉指向偏殿。

偏殿的铜镜蒙着厚灰，镜框刻着十二生肖。展昭用剑柄轻敲镜面，传来空洞回响。

"后面有暗格。"公孙策摸索着镜框，"寅时位有个凹槽..."

包拯将"午"字钱嵌入凹槽，铜镜缓缓移开，露出墙上的壁龛。龛中供着个檀木匣，匣面阴刻八卦图，中央嵌着块温润白玉。

"这是..."公孙策刚触到玉片，突然缩回手，"好重的阴气！"

玉片上浮现出细如发丝的红纹，渐渐组成西个字："午时照骨"。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玉片上。红纹突然游动起来，在墙上投出个人形阴影——那影子自行展开卷轴，显现出幅军营布局图。

"西北大营！"展昭瞳孔骤缩，"这是...军械库的秘道？"

影子突然指向地图某处，那里标着个小小的镜形符号。包拯正要细看，玉片"咔"地裂开，一缕黑烟窜出，在空中凝成个"赦"字，转瞬消散。

回程的马车上，公孙策突然道："青松观的三清像...你们注意到底座了吗？"

展昭回忆道："中间元始天尊的莲座缺了一瓣..."

"是后来破损的。"包拯若有所思，"但左右两尊的莲瓣数目也不对。"

当夜，包拯在灯下研究军营地图。更漏滴到三更时，窗纸突然映出个撑油纸伞的人影。

"包大人。"是个陌生女声，"明日午时，带着玉片去军营北门。"一支系着红绸的箭穿窗而入，绸上写着："问路需看莲下土"。

次日天色阴沉。军营北门戒备森严，守将验过包拯的官凭后却突然变脸："拿下！有人告发你私通叛军！"

展昭剑光如练护住二人，公孙策趁机撒出迷烟。混乱中，包拯看见告密者一闪而过的侧脸——竟是吕府的师爷！

三人退至一处废弃箭楼。包拯取出玉片，突然想起什么："莲下土...青松观的莲座！"

他掰开玉片，里面果然藏着搓泥土。公孙策嗅了嗅："混了硫磺和硝石...是火药的味道！"

展昭突然扒开箭楼地板："下面有东西！"

地下藏着十二个贴符咒的木箱，箱中装满火药，引线连向军营粮仓方向。最末的箱子里放着面铜镜，镜面用血画着八卦，背面刻着："午时三刻，赦令到时"。

"有人要炸军营！"公孙策急道，"今日正是... "

远处传来午时的钟声。包拯迅速切断引线，却在最后一根引线下发现张字条："晚了，镜冢己开。"

突然地动山摇，西北角升起滚滚浓烟——正是地图上标着镜形符号的位置！

爆炸后的废墟中，三人找到个塌陷的地洞。沿着阶梯下去，竟是个由铜镜组成的迷宫。每面镜子里都映着包拯的身影，却做着不同的动作。

"是幻镜阵。"公孙策紧贴墙壁，"跟着我的药粉走..."

药粉在空气中划出荧光路径，引领他们来到中央石室。石壁上钉着十二具骷髅，每具骨架的右手都指着中央铜镜。镜前跪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回头——竟是己死的周紫罗！

"包大人..."她嘴角渗血，"你们中计了..."话音未落，她心口突然透出截刀尖。

阴影里走出个戴斗笠的男子，手中短刀滴血："多谢引路。"他掀开斗笠，露出与包拯三分相似的面容！

"你是...！"

男子冷笑："守镜人包怀远，见过诸位。"他甩刀震落血珠，"可惜真镜冢不在这里..."

展昭的剑己抵住他咽喉："你假死二十年？"

"为守十二孽镜。"包怀远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纹着镜形阵图，"但现在..."他猛地撞向展昭剑锋，咽气前指向某面铜镜："看...镜..."

那面铜镜突然映出吕府书房的景象：吕夷简正将一卷黄绫放入密匣，匣上刻着"赦令"二字！

回城途中，暴雨倾盆。包拯在马车里检查从包怀远身上找到的半块玉佩——与他随身佩戴的正好是一对。

"他真是你父亲？"公孙策小心翼翼地问。

包拯着玉佩上的"怀远"二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突然停住，发现玉佩背面用针尖刻着个地址。

雨幕中，三人站在城西破败的茶楼前。牌匾上的"镜"字只剩半边，门廊下挂着盏褪色的红灯笼。

推门进去，满屋铜镜映出无数个包拯。正中央的镜台上放着封信，火漆印是枚铜钱图案。

包拯拆开信，只有八个字：

"子时三刻，镜中等你。"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镜中一闪而过的红鞋身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