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无尽的苦楚

金属与血肉的腥锈味在库加市这条后巷深处废弃祠堂的砖缝间发酵成某种粘稠的毒雾。

李北来战术靴碾碎青苔覆盖的瓦砾时，靴底防滑纹路里卡着的碎玻璃发出细密尖叫，像被踩碎的昆虫甲壳在垂死挣扎。

他布满弹痕的复合装甲护膝反射着巷口探照灯的冷光，智能突击步枪的枪管随着呼吸频率微微颤动——那是经历过至少三百次实战训练后形成的肌肉记忆，即便隔着三层防弹织物，仍能精准锁定十二个目标的心脏位置。

防毒面罩下传出电子合成声："威胁指数西级，建议优先击毙持械者。"

"最后一次警告。"

李北来的嗓音裹着机械滤芯特有的金属震颤，左眼视网膜投射的威胁评估框将郯氏族残党标注成猩红色轮廓。

他身后的黑锚卫士兵同步展开扇形包围圈，十一具动力外骨骼关节充能的嗡鸣声编织成电网，最末位的狙击手将磁轨炮基座嵌入地面时，混凝土碎屑如暴雨倾泻。

某个士兵的护甲缝隙渗出止血凝胶的甜腥，与祠堂香灰的檀木味在潮湿空气中绞成令人作呕的漩涡。

祠堂腐朽的梁柱突然震颤，惊起栖息在飞檐残的老病鸦鸟。

杜珥的机械义肢划过半空，液态金属表层泛起类似水银的涟漪，肘关节弹出的散热鳍片喷出淡蓝色冷凝雾。

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瞳孔倒映着眼镜里全息屏幕的数据流——那是龚氏重工集团福利部最新设计的「障目」外置战术分析系统，此刻正将郯宣辽脖颈处的生物接口型号解析成三维模型。

义体食指突然抽搐般弯曲西十五度，这个细微故障让她的颧骨肌肉不易察觉地绷紧。

"别动。"

杜珥的机械手指突然暴长三十公分，义体关节迸发的蓝光照亮祠堂供桌上的灵位。

那些刻着「郯宣平」的金漆名牌也在分泌靛蓝色黏液，腐蚀产生的青烟与黑锚卫枪口的热浪在空中撕咬成螺旋。

某个蒙面人袖口滑落的神经毒剂胶囊被激光瞄准线瞬间气化，腾起的紫色烟雾在触及防弹面罩前就被脉冲屏障电离成无害粒子。

郯宣辽的冷笑声混着供桌垮塌的巨响炸开。

这个被辐射灼伤半边面庞的老人突然踹翻香炉，灰烬中滚出的微型信号发射器还在播放去年龚黑笠等人血洗郯府的录像——全息投影里，龚氏重工集团的血染黑天巨龙旗帜插在燃烧的宗祠屋顶，郯氏族幼童的哭嚎与龚黑笠天灾剑的嗡鸣交织成来自地狱的交响曲。

他残缺的右手小指弹出手枪击锤，机械义眼过载闪烁的蓝光在墙面上投射出极具挑衅意味的文字：愚忠者当堕无间。

那些跳动的古篆字突然渗出沥青状物质，沿着砖缝爬向杜珥的战术靴。

"杜正阳的野种原来也配穿这身皮？"

郯宣辽的唾沫星子溅在杜珥的战术目镜上，被酸液腐蚀的声带发出砂纸摩擦铁锈的嘶吼。

"我听过，去年剔除令盖印的时候，你爹用的可是漆黑秩序首接赠予的黑虺印！知道他们怎么处理我孙子的尸体吗？"

他的义肢突然炸开伪装层，露出内藏的微型链锯，"他们用你们杜氏族研发的『苦海』纳米虫群，把孩子的所有神经抽出来做成生物电池的原料！"

祠堂梁柱的阴影突然扭曲，雪尼奇定制西装的银灰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瓷片，翡翠领针折射的冷光将某个蒙面人准备摸向霰弹枪的手指钉在原地。

市长左手把玩着古董怀表，表盘边缘凝结的血渍正在裂纹上缓缓流动。

当他抬脚碾碎试图滚向排水沟的毒气弹时，鳄鱼皮皮鞋跟与地面摩擦出硫磺味的火星。

"诸位，我还是建议保持冷静。"

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毕竟暴力解决不了——"

杜珥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齿轮卡涩的异响。

这个细节让李北来的瞳孔微微收缩——昨天还在沼泽地里那会儿，他亲眼见过这具龚氏重工集团特制义体暗藏的利爪如何撕开灰色牲口们的骨架。

此刻义肢掌心渗出的冷却液，却暴露出使用者尚未完全适应的破绽。

他的战术手套无声扣上枪柄保险栓，余光瞥见雪尼奇怀表链在地面投射的倒计时光影。

"根据《主权移交协定》第三补充条款......"

杜珥不急不慢的语调令眼前众人略感胆寒，机械手指划过全息屏幕时带起的数据流在空中凝结成法律条文，"祎地属北方专员辖区现适用祎地《祎地刑律典》第西章第七款。"

她突然侧身避开飞溅的腐蚀液，义体小臂弹射出蜂巢式拘束网，将某个暴起突袭的郯氏族幸存死士钉在墙面。

拘束网通电时的噼啪声里，那人的机械义眼突然爆炸，溅出的酸性液体在地面蚀刻出呕吐物污染纹样。

黑锚卫士兵的枪械保险解除声编织成死亡韵律。

最前排的突击手突然矮身突进，防弹盾牌边缘弹出的高频震动刃将供桌残骸切作齑粉。

郯宣辽的瞳孔倒映着盾面反光——那里用纳米蚀刻技术篆写着「祎地戍卫军永镇边疆」。

当某个士兵的战术匕首划过他脸颊时，刀刃带起的风压竟让那些溃烂的辐射伤疤重新渗出脓血。

雪尼奇的怀表链突然绷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黄金分割线。

当金吾远的霰弹枪管从祠堂暗格探出的瞬间，市长定制皮鞋的钢制鞋尖己踢中对方膝弯。

这个潜伏多时的叛徒跪倒时，防弹西装内衬的陶瓷插板与地面摩擦出七颗火星，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你知道吗？"

雪尼奇俯身时领针折射的绿光刺入叛徒瞳孔，"FFAB（费得瑞亚联邦先遣局）的通讯器会释放特定频率的次声波——"

他袖剑弹出的寒光切断对方喉管，"——就像现在你安放的微型炸弹接收到的信号。"

"我最讨厌吃里扒外的狗。"

雪尼奇的声音裹着雪茄烟叶的醇厚，左手袖剑弹出的寒光在空气中残留十三道残影。

当金吾远的头颅滚落臭水沟时，颈动脉喷溅的血珠还在半空凝结成绯红色的冰晶。

他顺势扯开尸体衣领，露出锁骨下方FFAB的条形码纹身，转头对李北来露出歉意的微笑："看来贵局的情报处需要更新识别算法了。"

李北来战术手套接住微型通讯器的动作精准如机械臂。

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兵用拇指着设备外壳的FFAB编码，防护面罩下的鼻腔喷出带着轻蔑的冷哼。

他身后的医疗兵突然甩出拘束索，纳米纤维编织的绳网将三个企图自尽的蒙面人吊上房梁——那些被倒吊的身影仿佛能拼出祎地语「叛徒」的字样。

某个士兵趁机将神经探针刺入俘虏枕骨大孔，惨叫声中，杜珥的全息投影浮现出郯氏族秘密据点的坐标。

"南方边疆区的治安问题我尽了最大努力，但我深知一个杀手能做到什么。"

雪尼奇用手帕擦拭袖剑的动作优雅如演奏钢琴，翡翠戒指突然弹开的探针正在解析通讯器数据，"就像圣安德烈堡的律贼既卖情报给费得瑞亚，又帮约剑会寻找众生弦样本......"

他突然抬脚踩住某个垂死挣扎的蒙面人手腕，定制皮鞋跟碾碎腕骨的声音清脆如瓷器碎裂，"当然，有些问题还是需要暴力。"

杜珥的机械义肢突然刺入祠堂承重柱，液态金属如毒蛇般钻入砖石缝隙。

当「障目」系统标记出郯宣辽准备引爆的微型装置时，黑锚卫的磁轨炮己进入超载模式。

雪尼奇却抢先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三根手指的脆响混着祠堂垮塌的轰鸣，将最后的抵抗碾作尘烟。

在梁柱倾塌的瞬间，杜珥的义体突然展开成伞状防护罩，为雪尼奇挡下飞溅的碎石——这个动作让她义体关节爆出电火花，苍白的脸颊因过载疼痛泛起病态潮红。

永夜山止境湖的雾气正在凝结成冰晶，折射着天穹永不消散的极光。

龚祾玙赤足踩过湖畔的墨玉地砖，足底神经突触传来的刺痛让她本能般自动想起插入弗朗索瓦眼窝的钢笔。

这座由上古祭坛改造的「止境山」别墅，飞檐斗拱间游走着龚氏族豢养的虺影，每片琉璃瓦都篆刻着《永夜山古谶》的残篇。

当她经过东侧回廊时，檐角悬挂的青铜编钟突然无风自动，奏出《见虺咒》的变调旋律。

智能门禁系统在她踏入玄关的瞬间释放草药香雾，却与地下室飘来的防腐剂气味产生化学反应，生成类似曼陀罗的甜腥。

客厅墙面悬挂的显示屏正在播放邵凌将军主持的新闻会，下方陈列柜里却摆满传承数千年的青铜祭器。

那些锈迹斑斑的器皿表面，龚氏重工集团安装的认知滤网发生器放出红紫色的光影。

当她的指尖抚过某个蛇纹酒樽时，器皿内部突然传出婴儿啼哭的声纹波动。

"小姐，莲业丹药的副作用监测显示......"

仿生仆役的合成音被宁初恒挥手切断。

她的指尖抚过黄花梨案几，触摸屏感应到掌纹立即投射出全息战场地图——沼泽深处的残影骑兵正在库加市外围重组，每个红点都对应着别墅地下室冰封的折戟断剑和未腐尸骸。

当地图上某个坐标突然闪烁时，她的头再一次抽痛，视网膜上浮现出雪尼奇擦拭袖剑的画面。

地下室冷库的氮气阀门自动开启，超低温白雾如亡灵之手抚过她的脚踝。

龚祾玙的黑发在零下七十度的环境中凝结出冰棱，紫红色瞳孔倒映着三百具浸泡在防腐液中的尸体。

当她将手掌按在某个冰棺表面时，内置的黑雾突然喷涌，穿透防弹玻璃的裂痕在她手腕刻下新的伤痕。

鲜血滴落的瞬间，冰棺内的女性尸体突然睁眼，溃烂的嘴唇开合出「姐姐」的唇语。

别墅顶层的观星台突然传来钟鸣，青铜钟摆的震动频率与“噬癔”隐隐的嗜血感产生共振。

龚祾玙转身时黑色连衣长裙割裂低温空气，裙摆扫过的地面凝结出《永夜山古谶》的冰雕文字。

止境湖的冰层突然开裂，虺影组成的文字在水面拼出来自漆黑秩序的慰问。

当龚祾玙的虎牙开始狠咬舌头时，混着镇静剂苦味的血珠滴落冰面，恰好将「终妄天敕万劫永寂」的谶言染成猩红。

在血液触及冰面的刹那，整片湖水平静的氛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龚祾玙记忆里那条紫黑色巨蛇正从湖中爬出，缓缓游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