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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业报
许久,运输车带着满身伤痕和刺鼻的硝烟血腥混合气味,终于冲出了那片被死亡与废墟笼罩的街区。引擎粗重的喘息声在相对开阔的破败公路上显得格外清晰,但车厢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缓和,反而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谌珂语烦躁地用手指按压着脸上被烟头烫出的红肿水泡,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针扎似的刺痛,让她本就恶劣的心情雪上加霜。一想到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那座隐藏在珂山市北部深山、终日诵经声不断、香火浓得呛人的“青焰三密精舍”,她就浑身不自在。那些单调重复、如同催眠魔咒般的诵经声,那些无处不在、粘腻得仿佛能渗入毛孔的香火气味,都让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被强制进行精神评估的经历。
“那个破庙,香火真的难闻……一想到我们还得跟一群秃驴或者披着秃驴皮的杂碎打架,我就浑身膈应。”
她低声咒骂着,天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厌恶的火焰,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乌木长刀“家伙事”冰冷的刀镡,仿佛只有这熟悉的触感能给她一丝烦躁中的锚定。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得有些异常的龚祾玙突然动了。她并非攻击,而是闪电般伸出苍白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裘殇那只横在她面前、闪烁着寒光的变异右爪手腕。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奇特的牵制,指尖精准地压在裘殇手腕内侧几个极其细微的关节薄弱处。
裘殇血红色的眼眸一凝,覆盖着角质层的右爪本能地想要挣脱,却感觉到龚祾玙指尖传来的并非巨力,而是一种极其精巧的、针对关节和能量流动节点的压制技巧,让她瞬间有种力量被“截流”的滞涩感。
龚祾玙顺势借力,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极其流畅地从裘殇的压制下挣脱出来,后背轻轻靠在了冰冷的车厢壁上,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在颠簸中如海藻般晃动。
“裘殇,” 龚祾玙微微仰起头,紫红色的竖瞳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两颗打磨过的紫珀石,首首地看向裘殇血红的眼眸。她的声音异常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少见的、近乎怀念的轻柔,与她接下来吐出的话语形成刺骨的冰寒对比。
“我这几年的任务,从来都只是杀戮。清除目标,抹除痕迹。负罪感……”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嘲笑一个天真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概念。
“那是你们这些还固执地把自己当‘人’的生物,才需要背负的、沉重的奢侈品。”
她的话锋陡然一转,如同淬毒的冰针,带着毫不掩饰的恶趣味,目光落在裘殇那狰狞的、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变异右爪上,“不过,你……这只漂亮爪子,” 她的指尖甚至在那冰冷光滑、如同淬火黑钢般的爪刃侧面极其轻佻地弹了一下,发出细微而清越的金属颤音,在压抑的车厢内格外清晰,“还能弹你那首《昼陵晚》吗?我记得那一晚…我们还有……佴珩以前在那个“疏影馆”的楼顶套房,你弹得……勉强能入耳。”
她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和某种残忍的探究,仿佛在谈论一件功能受损的、曾经心爱的乐器,而非对方身体痛苦异变的一部分。
裘殇整个人都僵住了。睫毛不自觉眨动,仿佛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狠狠刺穿了心脏最深处的某个角落。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关于指尖流淌过琴弦的冰凉触感、关于舒缓旋律在寂静房间中回荡的安宁、关于在一切被梦想、被改造、被黑暗吞噬之前的、属于“裘殇”而非“怯薛歹”或“裘殇”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撬开的锁,带着尖锐的痛楚猛然涌现。
就在裘殇心神被这猝不及防的剧痛和愤怒冲击得出现一丝裂隙的刹那,龚祾玙眼中紫芒一闪。缠绕在她周身的黑色丝线一振,如同无数挣脱了束缚的黑色毒蛇。
她借着裘殇这心神失守的宝贵间隙,身体如同滑不留手的深海鳗鱼,以一种近乎违背物理规律的柔韧和速度,彻底摆脱了裘殇可能的后续钳制,灵巧地滑到了车厢的另一侧角落,与裘殇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在刚才混乱中有些凌乱的领口,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晚礼服,然后才抽出腰侧那柄修长、线条冷硬的结晶钢猎刀。刀身出鞘时带起一线森寒的流光,映亮了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垂眸,用指腹极其缓慢、专注地擦拭着光滑如镜的刀身,仿佛上面沾染了看不见的尘埃,对裘殇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血红眼眸视若无睹。
裘殇坐在原地,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右爪死死攥紧,尖锐的爪尖深深刺入掌心覆盖的坚韧角质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血红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龚祾玙,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被戳中痛处的暴怒,有对龚祾玙这种残忍试探的冰冷恨意,有对自身处境的悲哀,更深处,还翻涌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强行勾起的、关于“过去”的酸楚涟漪。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龚祾玙,” 裘殇的声音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沙哑,却又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铁板上,“现在你……”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血红的眼眸扫过龚祾玙那身看似优雅实则束缚的衣着,扫过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漆黑秩序烙印,最终定格在她那双介于迷离与清醒之间的紫红色竖瞳上,语气变得极其尖锐,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含蓄和试探,“……还是那个人的‘禁脔’吗?”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
龚祾玙擦拭刀锋的动作突然一顿。
她脸上那抹刻意维持的、带着恶趣味的慵懒和满不在乎,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痕。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本就苍白的脸上褪去,变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点颜色。紫红色的竖瞳剧烈地收缩、扩张,边缘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血丝,仿佛有业火在眼底深处沸腾、灼烧。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那些原本温顺缠绕的黑色丝线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瞬间绷首且昂起,发出高频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尖端齐刷刷地指向裘殇。整个车厢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抽紧、扭曲。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想怒斥,想用牙齿撕碎裘殇。
但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她握着猎刀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刀身微微颤抖。
看着龚祾玙那张瞬间褪尽血色、写满了被戳穿最痛处后的惊怒、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的脸,裘殇血红色的眼眸深处,那翻腾的怒火和报复的快意之下,却悄然涌起一股更深的、连她自己都感到茫然的酸涩。
是悲哀?是怜悯?
还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绝望?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句报复性的质问,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畅快,反而像吞下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冰,从喉咙一路冷硬地硌到了心底。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最终却只化作了唇边一丝苦涩的抽搐。
而坐在对面的谌珂语,早己停止了按压脸上的烫伤。她身体微微前倾,天蓝色的眼睛有些忙乱,像在看一场精彩绝伦又荒诞至极的戏剧。
她的目光在龚祾玙那张失去血色的、屈辱惊怒的脸,和裘殇那混合着报复快意与更深沉痛苦的血红眼眸之间,飞快地来回扫视。
虽然裘殇最后那句“禁脔”说得极轻、极含蓄,但车厢狭小,那充满禁忌和侮辱意味的词还是如同毒针般刺入了谌珂语的耳朵。
她看向龚祾玙的眼神,除了惯有的警惕和自十字岛饭店外残留的厌恶,第一次掺杂了极其复杂的、近乎惊悚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她忍不住飞快地瞥一眼后视镜里老林模糊的背影,又迅速收回目光,生怕被车厢里这两个冤家发现自己在“看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由一句禁忌质问引发的无声风暴几乎要将车厢撕裂时——
吱嘎——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到极限的刹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将车厢内凝固的三人狠狠向前掼去。
运输车终于停下了。
龚祾玙的高跟长筒靴重重地踏上了青焰三密精舍外围那布满湿滑苔藓的路面。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嗒”声,在骤然降临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噬癔带来的眩晕和刚才车厢内精神冲击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形,浓密的黑色长卷发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如瀑布般滑向肩后,露出了整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紫红色的眼眸扫向前方,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怒和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对接下来杀戮的漠然。
“这个鬼地方……香火味混着死人味,还有股子……霉烂的檀腥气。比垃圾场还难闻……”
谌珂语几乎是紧跟着龚祾玙跳下了车,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但落地后立刻嫌恶地皱紧了眉头,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要将那股萦绕不散的、混合了浓烈线香、陈旧木料腐朽以及某种若有若无血腥铁锈的诡异气味从肺里驱赶出去。
她一边毫不客气地大声抱怨着,一边警惕地迅速扫视西周——破败的山门,蜿蜒而上的石阶隐没在茂密却透着死气的山林中,远处寺庙飞檐的轮廓在薄暮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寂静得可怕。她的右手始终按在“家伙事”的刀柄上,天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戒备和不耐烦。
裘殇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没有像谌珂语那样大声抱怨,只是血红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运输车右侧那片茂密得近乎阴森的树林。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左手五指猛地张开,掌心朝外,对着那片死寂的林子虚虚一抓。
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脊背发凉的震动。数缕比夜色更浓、带着微弱冰晶反光的黑色丝线,如同从她掌心射出的致命蛛丝,瞬间没入林间的阴影。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紧接着,那片看似平静的密林深处,传来十几声极其短促、沉闷、仿佛装满液体的皮袋被瞬间刺破的“噗嗤”声。声音轻微,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终结感。
下一刻,在谌珂语和龚祾玙的注视下,十几具穿着与环境色融为一体的伪装服、保持着潜伏射击姿态的躯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拦腰斩断的稻草,上半身诡异地从藏身的树冠、岩石后、灌木丛中“滑”了出来。断裂处无比平滑,如同被激光切割过,内脏和断裂的嵴椎骨清晰可见,温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猛烈地泼洒在潮湿的苔藓和枯叶上,发出“嗤嗤”的轻响,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空气中的香火和腐朽气息。下半身则还僵硬地维持着蹲伏或趴伏的姿势,手中的狙击步枪和观察镜无力地垂落。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两秒内,寂静、高效、残忍到令人心悸。
这些卓斯提精心布置的伏击者,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裘殇那感知敏锐到变态的黑色丝线先一步发现,并用最冷酷的方式清除。
裘殇面无表情地收回右手,覆盖着角质层的利爪自然垂落,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
她血红色的眼眸甚至没有在那片瞬间化作刑场的林间多停留一秒,只是转向龚祾玙踉跄却透着一丝病态轻松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龚祾玙似乎对身后的血腥场面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浓香、血腥、腐朽和山林湿气的复杂空气,紫红色的竖瞳在薄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迷离。那踉跄而优雅的脚步,与其说是虚弱,不如说带着一种摆脱了车厢内精神泥沼后的、近乎解脱的随意。
就在谌珂语转身时,她的目光却猛地凝固了。
在她们刚刚驶来的、那条蜿蜒破败的盘山公路的下方拐弯处,几辆覆盖着哑光黑漆、喷涂着扭曲骷髅图案的改装车辆——正是霜海黑军那几辆如同钢铁凶兽般的皮卡和越野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而在更远处,几辆涂装着鲜血卫队特有暗红色与玄黑色迷彩、顶部架着重型武器的装甲运兵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在逐渐浓重的暮色和山林雾气中若隐若现。那些冰冷的炮口和机枪,无声地指向她们所在的这个小小的山门平台,也指向山上那座青焰三密精舍。
这是一股远比此地山林雾气更沉重的肃杀感,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这片刚刚被鲜血浸染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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