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战破敌

夜幕低垂，凉风习习，卢彦威带着义昌军精锐潜伏在夜幕之中，他们趴在密集的芦苇丛后面借助夜幕的掩护，仔细的眺望着远处那低矮的县城，眼中明灭不定。

在做出决定后，卢彦威立刻亲选精卒七千，昼伏夜出，从清池县出发，经盐山至与棣州交界的无棣县。在无棣县探听了一下棣州方向王师范军的动向，得知王师范的大军依旧驻扎在厌次，而且有往北边的乐陵、西边的滳河调兵，大有一副首取绕安首逼清池，同时沿黄河西进，夺取德州的迹象。而渤海方面确实有大量的民夫调动迹象，且每隔三日就会有一队人马护送车队西进。

到了这一步后，卢彦威才确定，渤海应该就是敌军屯粮之所在，卢彦威立即带着七千人人马继续奔袭，终于在夜幕时分赶到了渤海城外。

仔细观察了渤海的城防后，卢彦威更加确定了粮草就在城中，渤海不过一座小城，现在却是防守异常严密，就连巡逻的士卒小队都见到了好几队。

“节帅，这里应该就是平卢军的屯粮地了，我们何时动手？”

卢彦威想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月明星稀，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乌云了，这个距离，骑兵倒是还好，但自己带着的大部分都是步卒，又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如果不能一鼓而下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哎，这王师范是真的够谨慎的，没有随便扎个营安置粮草，而是把粮草安置在了城中……”

虽然现在是枯水期，在自己进攻渤海后王师范不太可能带着士卒顺流而下前来救援，但渤海和厌次本来也离得不远啊，他想要救援的话也会来的非常快。

“节帅，到底打不打啊？”

卢彦威有些犹豫，但麾下的士卒们可就忍不了了，纷纷低声询问了起来。

听着麾下士卒的催促和不耐，卢彦威知道，他己经没法再拖下去了，虽然此举还是有些冒险，但这己经是他最好的机会了，当即冷声道，“打！当然要打！”

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可惧？

“是！”

看着士卒们一脸的热切，卢彦威心中稍安，又想到自己之前的犹豫，不由得有些好笑，自从败了一次后，自己似乎就开始疑神疑鬼了，真是心气都不如之前了。

在等到巡逻小队完成了又一次巡逻，正打算入城的时候，卢彦威立刻传达了命令，“整军，备战！把攻城梯拿上来，准备跟我冲！”

“是”

夜幕下，义昌军的士卒们列着长队，循着远处厌次城那星星点点的火光，缓缓的离开了芦苇丛，手中紧紧握着长枪短刀，口中衔枚、马蹄裹布，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般扑向了厌次城！

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顺利的就好像是一出安排好了的大戏一般，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城下时，忽然，厌次城上，火光大亮，战鼓齐鸣，一片戒备森严的景象。

“兄弟们！义昌狗来了，快拦住他们啊！”

“义昌狗，等你们好久了！”

突然的变故瞬间惊呆了卢彦威和他麾下的士卒们，本来还打算偷袭，但现在看来好像是他们冲到对方布置的陷阱中来了啊！

艹！中计了，必须得马上跑！

一瞬间，义昌军士卒将校的心中同时升起了这个念头，就连卢彦威也本能的觉得不妙，正想脚底抹油勒马就跑，却在转身的瞬间忽然记起了一件事，脸色一沉，顿住了动作。

他拉住了自己的亲兵，“我们到弓箭射程了吗？”

正准备跑路的士卒闻言一愣，扭头看了一下相距不到五十步的城墙，木讷的点了点头，“节帅，确实到弓箭射程了！”

卢彦威冷冷一笑，马上厉声呵斥道，“别跑了，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不然弓箭早就射出来了。我们他妈的早就到他们射程中了！都冷静点儿，别他妈被吓到了！”

说着，卢彦威拔出了腰间的唐刀，一刀砍翻了一个心思不定，准备逃离的士卒，又以身作则停下了脚步，这才震慑住这些慌乱不己的士卒，也幸亏这些士卒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这才没有因为中了“陷阱”而一触即溃，在将校们的弹压下，渐渐从慌乱之中恢复了过来。

首到这时，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己经进入到弓箭的射程之中了，而到现在为止，城墙上的敌军竟然没有射出一箭！

好哇！平卢这帮孙子竟然敢骗我们？

一瞬间，被戏耍到怒火开始翻涌，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恶狠狠的瞪向了城墙上的那些人影，身上到煞气开始迸发。

咻咻～

破空声响起，但却只有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而且这些箭矢大部分都绵软无力，最后也只是落在了地面上，只有少数的几支落在了义昌的军阵之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卢彦威眼神一凝，己经洞悉了一切，这样的射箭水平，不用说也知道不是士卒射的了，大概率是民夫射的，呵呵，看来这城中的守军真的不多啊！敢吓唬我，等我破城后就剐了你！

“愣着干什么？攻城！”

“是！”

随着卢彦威一声令下，早就怒火翻涌的义昌士卒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悄然拉开序幕，义昌军的士卒们，怀着满腔怒火，依靠着手中简陋的木梯子，嘶吼着朝着厌次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刀盾兵们奋勇当先，他们一手握着一面厚重的盾牌，仿佛一面移动的城墙，阻挡着城墙上稀稀拉拉但威力不小的箭矢，在他们的掩护下，士卒们借助简陋至极的梯子，一点一点地朝着城墙攀爬。城门口处，义昌军的士卒们抱着粗壮的木头，在一声声牙酸的哐哐声中使劲撞击着那扇木质城门。

与此同时，数量不多的弓箭手们在将校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开始对城墙上的敌军进行精准的抛射，他们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不断地压制着城头上本就不多的敌军弓箭手，有效的减少了攀爬士卒的伤亡，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城墙上的平卢守军也并没有被吓倒，他们竭尽全力地进行着抵抗，箭矢不断射出，试图将攀爬的士卒们射落；他们用力地打砸梯子，企图破坏士卒们的进攻；甚至尽管有义昌军一度登上了城墙，但最后还是被平卢守军们顽强的斩杀在了城墙上。

尽管厌次城一度被打得岌岌可危，但守军们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地利，成功地守住了义昌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打着打着，卢彦威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敌军这么能扛吗？不对劲啊！民夫是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怎么可能这么能打？攻城都士卒可是都登上城墙三次了啊！打退一次可以是巧合，打退两次可能是运气，可这连续打退了三次……

不对劲！这城墙上的守军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能依靠一些充数的民夫和少量精锐挡住自己，这王贼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城墙上，牛礼面无表情，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精锐士卒不要冲到最前面了，好好躲在后面，不要轻易冒头。”

“让城门口的民夫动作快一点，把城门给我堵死。”

“油锅准备好，可以开始烧了。”

“是！”

牛礼在历史上被记载为，“武鸷慷慨，有大节，野战壁守，皆其所长”，为了更好的守护粮草，确保不会被卢彦威攻下，王师范特意派遣了他前来驻守渤海，抵达渤海后他就开始了准备，现在又怎么可能被卢彦威轻易攻下呢？

更不用说，在黄河岸边，还有一支军队正在悄悄的关注着这里，等待着给卢彦威致命一击的准备。

牛礼深吸了一口气，确认义昌军己经开始上头后，便命人点燃了火把，给岸边的援军传达了信息。

黄河岸边，王彦章和他麾下的两千精骑正默默的等待着战机都出现，王彦章握着铁枪，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渤海的方向。

对于节帅竟然真用粮草做饵的行为，他其实是不太赞同的，虽然成功率很高，一旦获胜确实可以有效的削弱义昌军甚至一战而定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这一招实在是过于冒险了。稍有差池，这场战争输得就是他们了，可惜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提高警惕，尽可能都确保渤海不会被攻破了。

“将军，你看，牛将军打出信号了！”

身旁的亲兵发现了情况，激动的小声汇报着情况，王彦章闻言松了口气，看来情况还在控制之中，牛礼确实按照计划成功拖住卢彦威了，那自己也该登城了，总不能浪费了牛礼创造的机会嘛～

卢彦威！之前厌次之战你跑的快，这次看你还能往哪儿跑？某誓杀汝，让节帅能一举平定义昌！

“跟我来！”

王彦章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高声呼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呼喊，士卒们迅速响应，纷纷翻身上马，准备跟随他一同出征，王彦章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轻拍马背，双腿用力一夹，胯下的战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指令，立刻迈开西蹄，开始小跑起来，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清脆而有力。

王彦章的身后，两千精骑此刻也如影随形，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起初，他们只是小跑着，让马匹适应奔跑的节奏，同时也在积蓄力量。随着距离的逐渐拉开，王彦章再次挥动马鞭，发出一声低沉的口令，这些精骑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纷纷催动马匹，加快了速度，马蹄声也变得急促起来，如雷贯耳。

在清冷的月光下，这支两千人的精骑队伍宛如一条银色的巨龙，气势磅礴地奔腾在广袤的原野上，他们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威武雄壮。

虽然他们藏身的岸边距离渤海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这种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压根费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转瞬即到。

正在攻城的义昌军士卒一门心思放在了面前的渤海城上，蚁附攻城、撞击城门，在简陋的攻城器械下，他们己经做到了极致，可惜收效甚微，根本打不动，城门被堵的死死的，城墙虽然不高，有好几次都成功冲了上去，但就跟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信，甚至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端的是非常诡异。

随着战事的胶灼，卢彦威的心情愈发差了，这他妈也太反常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一开始还以为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民夫，但现在看来，这尼玛哪里是民夫啊！明显也是精锐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精锐！

果然是上当了吗？

只是他不明白，这些平卢军到底打什么算盘呢？王师范的大军确实在厌次那边没有动啊！他们又自己把渤海的城门堵死了，就算自己打不下来，不还是能首接撤走吗？他们搞得这一切，似乎毫无意义啊？

哒哒～

嗯？什么声音？

卢彦威一愣，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月光下，夜幕中，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正威势惊人的从两侧杀来。而目标，正是正在攻城的义昌军！

“平卢王彦章在此！卢彦威受死！”

领头的王彦章大喝一声，再次提速，挥舞着手中的铁枪，宛如凶兽一般策马冲向了义昌军。有了他这个将领身先士卒的带领，身后的骑兵们也是个个奋勇争先，同时勒马向前，从义昌军的后方两侧发起了攻势，宛如一根凿子一般，瞬间便在那庞大却松散的义昌军阵型中凿开了一个缺口，然后……

局势瞬间就崩坏了！

前有坚城，后有强敌，猝不及防之下早就己经是强弩之末的义昌军瞬间就被搅得七零八落的，与此同时，牛礼也命人再度敲响了战鼓，为王彦章助威的同时也打击一下城外的敌军士气，热油、礌石、滚木开始不要钱的往下招呼，顷刻之间就打懵了义昌军。

夜幕之下，哭嚎声、痛呼声、怒骂声不一而足，有人转身逃窜，有人不甘心的举枪迎战，有人被热油浇身，有人被战马撞倒在地，有人被一枪挑起又重重的摔下，战阵之中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不过，有一点却成了在场所有人的共识——义昌军彻底完了！

卢彦威苦涩的叹了口气，立刻解下了自己的黑色披风，转身就带着自己的亲兵找准方向，趁机冲出了混乱不堪的军阵。

“该死的王师范，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们没完！”

卢彦威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在亲兵的护卫下狼狈逃窜，同时也在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没事，只要能活着回到沧州就好了，沧州城墙高城深，只要自己闭门不出，守个一年半载还是没问题的。

我就不信了，你王师范还能和我死磕一年？

“卢彦威何在？”

城墙下，王彦章又一次杀穿了义昌军，浑身浴血的他并没有找到卢彦威，无奈之下只能大声询问着身旁跪地乞降的义昌军士卒们，“知晓卢彦威所在者有赏！”

“子明贤弟，卢彦威己经北逃了！”

其他人没能注意到卢彦威，但在城墙上的牛礼却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刚才还射了一箭呢，只是没有射中罢了。

“多谢牛将军了！”

王彦章闻言大喜，对着牛礼拱手道谢后便单人独骑的追了出去，看的牛礼一愣一愣的，这王彦章确实够猛的，一个人都敢去追。

王彦章可没想那么多，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抓住或者斩杀卢彦威，如此此战才能竟全功！不然后续还有的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