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昭君出塞

长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朱雀大街的青砖上己落满露水。

未央宫，礼官捧着玉如意在前引路，昭君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

“起驾——”

礼官拖长的尾音惊起檐角铜铃，昭君转身时，霞帔上的金线孔雀突然活了似的，翎羽扫过玉阶上未干的晨露。

金步摇在昭君鬓边轻颤，孔雀翎羽缀着的米珠随着她的脚步簌簌作响。

刘奭的手指在龙纹扶手上收紧，指节泛白。

宫门外，乌骓马不耐烦地踏着前蹄。

满地的大红毯，两边整齐林立着汉匈的文臣武将，声势浩大，为呼韩邪一行送别。

“昭君——”

呼韩邪见着随众宫女缓缓出宫门，一身红衣霞披的昭君，连忙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昭君对呼韩邪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唤了一声，“单于。”

呼韩邪握紧了她的手一分，随即对身旁一首沉着脸的刘奭俯身一礼，右手置于胸前，虔诚道：“皇帝陛下保重，稽侯珊这便走了，但愿汉匈世代友好，永无干戈。”

“大单于客气了。”刘奭勉强笑了笑，回道。

呼韩邪复行了一礼，解下墨色大氅铺在鞍前，便牵起昭君的手扶她坐上了自己的马，石榴裙裾拂过匈奴武士们高举的弯刀，刀锋上系着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保重。”呼韩邪又右手抚着胸行了一礼，便骑乘转身而去。

随呼韩邪一同赴汉的匈奴亲贵们亦行了一礼，纷纷上马，随着单于远去。

马蹄声如惊雷般炸响，送亲队伍的金铃在官道上洒落一地碎光。

土金浑在后面，骑着马与姑夕王并骑，冷哼道：“没想到汉朝竟舍得将这样一个美人送与单于，昨夜看那汉朝皇帝似是有些后悔，我琢磨着，或许有一出好戏，能借着由头断了与汉朝的来往，结果……”

姑夕王静默了一会儿，缓缓沉声道：“这大是大非，大汉皇帝若是看不清，敢强夺我匈奴的阏氏，单于恐怕是第一个不答应，汉朝皇帝若为了一个女人出尔反尔，刀兵相见，怕是这盛名的大汉王朝，离覆灭不远了吧！”

列队车骑最前方，昭君被呼韩邪稳稳护在胸前，只觉心底一阵暖意，暼过头，远远向后望了一眼长安城，三年，她终于自由了。

“昭君、坐稳了。”

只听呼韩邪在昭君耳后低唤了一声，便扬起了长鞭，向前踏马飞奔，随着马背的剧烈起伏，昭君只觉自己快要飞了起来。

“昭君、你可会骑马？”呼韩邪见着昭君因为紧张，身子紧绷着，偏头俯耳笑着问道。

昭君羞着低下脸，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我自幼便住于西陵峻险重山中，青山绿水，不比漠北广阔草原，却是从未骑过马。”

呼韩邪瞧她如此，大笑出声，细密的胡渣不经意扫过昭君的脖颈间，柔情道：“作为我匈奴的阏氏怎能不会骑马，此去王庭路遥，我教你，好不好？”

昭君只觉脖颈间的肌肤一阵酥麻，蓦地红了脸，窝在他的衣襟前，闷声回道：“嗯——”

“坐稳了。”呼韩邪见昭君红脸，低笑一声，左臂拥着她更紧了一分，向前驰骋而去。

“哈哈、好久没有看见单于这般高兴了。”左伊秩訾王笑着对一旁乘于骑上的乌禅幕笑道。

“是啊。”乌禅幕亦是欣慰一笑道：“昭君公主不仅美丽，又蕙质兰心，上天赐予昭君公主与单于，与我匈奴，实在是匈奴的福分啊。”

长安高耸的城墙上，城内依旧繁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叫卖声此起彼伏。

城外，忽然传来胡笳声，苍凉的调子惊起一群寒鸦。王钰如松柏般挺立，视线见着送亲长队逐渐消失在眼前，黯然失色。

听采薇私下说，昭君一首将呼韩邪误以为是左伊秩訾王，原来，他们二人早己相识，还有两次救命之恩，此番，或许是天意，他们二人终究是要在一起的，共同见证着汉匈太平盛世。

“钰兄。”陈汤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长叹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想劝慰王钰，却不知从何说起。

“子公兄。”王钰回头，释然一笑。

“钰兄，汤不知如何劝你，只是……”陈汤欲言，却被王钰堵了回去。

“子公兄不必多说，表妹终于离开深宫，重得自由，又嫁与了良人，我是真心替她高兴。”王钰复瞧了城外一眼，定定道。

“当真！”陈汤大笑道：“早该如此，大好男儿怎能总为情所困，如今汉匈和亲，边关再无战事，着实该庆祝一番，走、我带你去乐鱼居喝酒去！”

“好、喝酒去！”王钰爽朗一笑，释然的望了城墙外一眼，便与陈汤相携而去……

表妹、盼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