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哀鸿遍野

骥荷城临近北地，如今又正值初冬，的确很冷，但却不知为何，今日，竟是格外的冷，冷到仿若提前进入了凛冽寒冬

冷风携着阴森的气息席卷牢房，令每个人心中陡生寒意，浑身发麻

鸢尾和景观鹤的目光都落在谢瑾尘身上，景观鹤眸中透着深切的担忧，而鸢尾的眸中，却尽是淡淡的同情

同情……

同情一代忠臣，立下无数功名，深得百姓爱戴，最终却走到了如今这副局面

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

他的确有功绩，但若是他的功绩惹到了君王忌惮，那他的功绩也好，荣光也罢，便皆是不值一提

但她想，无论是当年的岳显武，还是如今的谢瑾尘，都不需要她这份同情

将领，纵使走到绝路，也不敢回头，因为身前，是重重迷雾，而身后，是哀鸿遍野，万骨枯

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下，谢瑾尘却只是轻轻扯了扯唇角，他早就己经想到了，如今，只不过是确定罢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眸中闪过几分细碎的笑意，而其中，却尽是荒凉与悲哀

岳显武是大魏最出色的将领，他未必不知道那是一个阴谋，但他不能退，要护住忠武军的将士和昌南关的数万百姓

因为他是将领，所以，他不能退，他无路可退

鸢尾不知道谢瑾尘是以什么样的一个心情离开牢房的，但她想，应该不太好

出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如细针般的小雨，偶尔有几片树叶从枝头飘落，在雨中打着旋儿，最终缓缓坠地，仿佛是生命在风雨中无声的飘零

三人在城中找了一家茶馆避雨，该说不说，鸢尾觉得谢瑾尘这个人真的是爱找清净，她想着首接坐在一楼听书，顺便还能打听打听消息，但是谢瑾尘偏不，非要上二楼寻一个雅间

鸢尾选择听他的，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她没钱

后来，她越想这件事越想扇自己两巴掌，人家花的钱，她在那瞎叭叭什么

雨中的小镇似是格外寂静，雨丝如轻纱般笼罩着这座古老的街巷，只有窗外的雨声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似是命运的挽歌，回荡在天穹之下的每一个角落

西周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鸢尾手中捧着一杯尚且冒着热气的桂花茶，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墨色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褪去，却依旧能够观察出绘画者的手艺精妙

鸢尾的目光落在谢瑾尘身上，青年半个身子倚靠在窗边，不知何时己经换了件青蓝色的长衫，姿态慵懒随意，倒与平日里的清冷疏离有些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静观雨幕中的市井繁华，景观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静观来往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忙离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鸢尾微微垂眸，轻轻吹了吹手中木头杯里的热茶，袅袅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茶水在杯中荡漾，泛起层层涟漪，似是心底的思绪，在这一刻，被轻轻搅动

雨还在下，茶还在温

心中，亦泛起淡淡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