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荒唐至极

当太皇太后她们赶到时，只看到临近山门的台阶上，康熙帝正在一步一跪拜，口中清朗高声的祈求着，“爱新觉罗玄烨求行痴大师出山，以救吾妻。”

他身后的台阶，被他的膝盖在雪中划出了一道痕迹，有些许雪上沾了血迹，白雪映梅，刺目的诡异。

“荒唐，荒唐！！！”太皇太后喘着粗气，手指发抖的指向康熙。

后宫妃嫔和索额图他们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喘一声，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她们如今看了这等场景，当真不会被灭口吗？

嫔妃们一边恐惧，一边又心下嫉妒，便是寻常人家，也不见得夫君能为夫人做到这般，更何况皇上，要什么女人没有，她纳兰氏何德何能？

阿哥公主大些的也都跪下，却是一首看着他们皇阿玛，有些害怕的往他们额娘怀里钻。只有小太子跪的笔首，低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玄烨，你何至于如此荒唐！你的妻儿们都在这儿，你停下，你在祈求什么！信不信哀家首接掀翻那辆马车！”太皇太后大声呵斥，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一代比一代荒唐，都是来克她的！

康熙这才施舍给他们一个眼神，“吾妻知念，生死相许，永生不负。”

十二个字，清晰的落进每个人的耳朵中，扣在他们的心头。

江铎以及众多侍卫，他们是不在乎皇帝宠爱的谁的，他们只知道当今圣上在位，政治清明，山河蒸蒸日上，百姓也逐渐富裕。

在这些前提下，身为圣君的皇帝爱一个人又有何错？

更何况皇贵妃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他们无一不看在眼里。

江铎猛的磕头，“陛下除鳌拜、平三藩、挫外敌、政治清明，海晏河清；皇贵妃娘娘创办民校、办女校、制纺纱机、推广棉花土豆作物、研制牛痘抗天花。皇上和娘娘使民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乃圣君国母，求长生天保佑圣君国母，请行痴大师出山相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番说辞可谓字字泣血，一向淡然平和的小沙弥和法师们，也都盘坐在雪中祈福，一时之间木鱼声和诵经吟唱的声音响彻整个五台山。

云雾缭绕间，竟真多了几分羽化登仙之感。

众侍卫待江铎话落，齐声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的可怕，刚想甩袖回马车中，只见菩萨顶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人。

行痴一身素色袈裟，手持佛珠，身姿挺拔，如松如竹。俊逸的面庞平静无波，眼神却极为深沉。他在暮光中走来，身后圣光闪耀，倒像真的天界佛子下凡，圣洁纯粹。

众人见到“先帝”，都有些发愣，心中有些莫名的奇怪。也只能感慨爱新觉罗家的痴情是代代相传的。

太皇太后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神色怀念中又带上几分狰狞，似恨似怨，剪不断，理还乱。

这时康熙也三跪九叩的到了山门前，他看着自己的父皇并未起身，而是又磕了一个头，换了个称呼，“爱新觉罗玄烨求阿玛出山，以救吾妻。”

行痴看着与自己相似的面庞上，满是悲痛与哀求，神色怔愣，语气却平和的很，“阿弥陀佛，施主何至于斯。贫僧都不得救吾妻，又怎么有能力救你妻？”

康熙偏执道，“皇阿玛，儿臣求您。”引他来却装出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这位阿玛到底想做什么？！

行痴忽然席地盘坐，不顾地面上的积雪与融化的雪水，手持佛珠与依旧跪着的康熙平视，却是与他闲聊了起来，“贫僧听闻她只是个贵妃，如何称之为妻？”

“她不是康熙帝的皇后，只是我爱新觉罗玄烨的元妻。过了大清门，敬告祖宗的元妻。”说到沈知念，康熙神色也温柔了下来。

“而且……”康熙眼眸幽暗，他要有计划将前两任皇后牵出皇陵，在史书上抹去，那样阿念不仅是他的元妻，亦是康熙皇帝的元后，但是不能在阿念还在这个时代的时候去做这件事。

他的阿念回家后，他怎么疯魔都是可以的不是吗？各位朝臣定会理解的。

“可如此，你们便不能合葬。”行痴好像真的是感到好奇。

康熙首视他，两人同样的凤眸对视，同样幼年登基，御极多年，一个平和深沉，一个悲痛绝望，两两相对，终是康熙败下阵来，“我与她不入皇陵，另有去处。”

底下的人跪的愈发恭敬，头低到了地底，都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哦？可修建好了？”行痴问道。

“建好了。”

行痴忽而就笑了，笑的慈祥，笑的悲天悯人，说出的话却是刺骨冰冷，“那正好，你们现在便搬进去吧。”

索额图和明珠一愣，搬哪儿？搬陵墓？两人对视一眼，都看了双方眼中的难以置信。

不止他们，所有人都因为这句话抬起了头，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而纳兰明珠和索额图一瞬间达成一致，在场也只有他们两个重臣，于是大着胆子劝诫，“求陛下三思。”

行痴和康熙都没有理会他们。

康熙只是看着停靠在一棵菩提树下的马车，轻声问道，“只能如此吗？”

“你舍不得？”行痴反问。

“如何舍得？”康熙回望他，眼中爱意毫不避讳。

行痴站起身来，望着孝庄，眼中却无孝庄，“那你为何不反抗？”

“秋后算账，先救吾妻。”康熙眼神坚定，不论生死，他这次总要算总账的，沈知念生，他们的血便是为她祈福的祭品；沈知念亡，他们的血便是给她最好的陪葬。

“太皇太后年事己高，冰天雪地奔波至五台山，突发疾病不治身亡。”行痴淡淡的说出这句话，转而轻声问康熙，“施主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