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往事：霜寒

这几日，柒领了任务，只道一声“等我”。

白月立在檐下看他背影没入雾色，忽觉得空落落的连心跳都显得单薄。

白月坐在窗前，指尖着窗沿褪了色的朱漆。窗外天空永远蒙着灰纱似的云，偶有飞鸟掠过，也只余下一道孤影。

当然，在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曼珠沙华和白狐有时会来找她。

曼珠沙华每次来，总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的眼神中既有对过去情谊的怀念，又夹杂着对白月与柒关系的嫉妒。她会坐在白月对面，看似随意地聊着组织里的琐事，可话里话外，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柒。

“白月，你说柒这次出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曼珠沙华看似担忧地问道，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白月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礼貌地回答：“柒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定能平安归来。”

白狐则与曼珠沙华不同，他性格温和，他来探望白月，更多的是出于真心的关心。

他会带来一些外面的小玩意儿，或是讲一些组织外的新鲜事，试图让白月开心起来。

对于柒和白月的关系，他也是闭口不提。

“白月，你别太担心柒啦，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你看我今天在集市上看到了这个小木雕，是不是很可爱？”白狐笑着将一个小巧的木雕递给白月，眼中满是关切。

然而，与曼珠沙华和白狐的相处，并不能完全驱散白月心中的烦闷。

赤牙和自己的关系似乎闹得有些僵，这让白月十分困惑。她实在不知道是何原因，明明之前大家虽有竞争，但相处也算融洽。

有一次，白月主动上前询问：“赤牙，你最近怎么了？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赤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白月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但这件事没有困扰白月多久，因为柒回来了。

暮春的晚风卷着梨花碎雪掠过檐角铜铃时，戌时三刻的竹篱笆外，柒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的衣衫染着夜露，衣服虽有几道划痕，却不见想象中的狼狈。

走近时，白月才看见他袖口渗着淡红，指节处凝着干涸的血痂——分明是握刀太狠磨出的伤，却偏要藏在广袖里。

“让你担心了。”他抬手，指尖蹭过她泛红的眼角，带着清冽气息，“神锻国的山路难走些，却也没遇见什么硬仗。”

说着便解下腰间皮囊，外层粗麻布下，隐约透出丝绸的光泽——正是她去年绣的雪绒花纹样。

刀身出鞘的瞬间，满院梨花骤然凝霜。白月望着那柄通体雪白的利刃，刃口流转的幽光里，冰雪铸就的龙鳞纹路若隐若现，刀柄处镶嵌的冰魄中，竟凝固着一滴晶莹血珠。

“这是霜寒，神锻国的宝刀。”柒的声音混着夜露的凉，指腹轻轻抚过刀刃。

她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昨夜收到的飞鸽传书里，字迹比往常潦草三分，末尾那句“勿念”洇着水渍，分明是染了血又被雨水冲淡的痕迹。

白月伸手握住他掌心，那里果然缠着细布条，掀开时，一道细长的刀伤横在虎口，虽己结痂，却仍是新鲜的粉色。

“下次再骗我，便用这刀削你了。”她佯装生气，却在转身时从妆奁里取出金疮药，。

柒低笑一声，任她将药膏轻轻敷上，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向霜寒刀柄：“试试？这刀有灵。”

白月指尖刚触到霜寒，刃口便泛起柔和的微光，仿佛回应着她的温度。

夜风掀起窗棂上的窗花，烛影里，柒将她旧刀的缺口细细磨平，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往后我的小白，该用天下最趁手的刀了。”

此刻霜寒刀静静立在月光里，刃口凝着的冰晶正融成水珠，柒垂眸望着白月指尖在刀柄纹路间游走，喉结轻滚，指腹却先于思绪扣住她腕骨。

金疮药的薄荷香混着他身上未散的雪水味漫过来，白月后知后觉发现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能数清他睫羽上凝着的夜露。

“手这么凉。”他忽然低笑，掌心翻转将她整只手裹进衣襟里。

白月触到他心口烫人的温度，想起方才解皮囊时瞥见的，他中衣内衬上隐约露出的绷带边缘——分明是更重的伤，却偏要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柒另一只手托住她握刀的手背，带着她虚虚劈出半道弧光，满院梨花竟逆着风旋成黑雪帘，落在他发间时己凝成冰晶。

白月听见自己心跳声混在刀刃轻鸣里，他下巴蹭过她发顶，声音低得像浸了蜜：“瞧，它认你。”

烛火突然晃了晃，白月这才惊觉他另一只手己揽住她腰肢。

柒指腹碾过她无名指根，那里有常年握刀磨出的薄茧，他忽然低头，唇瓣擦过她耳垂："以后换这把刀护着茧，嗯？"

白月望着刀刃里倒映的两张脸，当他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为他藏在广袖里的伤，为他握住自己的手，为此刻他眼底化不开的月色。

“疼吗？”她指尖抚过他虎口的痂，声音发颤。

柒却忽然扣住她后颈，将她按进自己肩窝。

白月嗅到他衣领间混着铁锈味的龙涎香，听见他胸腔震动的轻笑声：“疼，但看见你哭...比疼更难受。”

夜风卷着窗花扑在两人身上，白月忽然发现他发间的冰晶化了，混着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

她刚要开口，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按住嘴唇。他另一只手将她握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隔着绷带仍能感受到滚烫的心跳，一下下撞进她掌纹里。

“听。”他说，声音哑得像浸了酒的蜜，“它比刀先认你。”

霜寒的低吟渐渐化作细雪，落在白月发间时己成了温热的水珠。

柒低头时，她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像振翅的蝶。

当他的鼻尖蹭过她鼻尖时，在两人之间旋成半透明的帘幕——那是他用内力凝成的屏障，将整个世界都隔在帘幕之外。

“白。”他唤她名字时，呼吸拂过她唇瓣，“以后我归时，你便用这刀劈开雾色来接我。”

她想问若雾色太浓呢，却在开口瞬间被他用一个极轻极柔的吻堵住。

那吻凉薄里裹着烫人的温度，落在她唇上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

柒的手指仍扣着她握刀的手，刀刃微光映得他瞳孔泛着银蓝，像揉碎了整片星河落进眼底。

铜铃在檐角轻响，白月恍惚间觉得这吻比任何刀刃都要锋利，轻而易举便剖开她心口的雾色。

“还怕么？”他挲她泛红的唇，白月望着他袖口未干的血迹，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她听见他闷哼一声，显然是碰到了伤口，却又在她要退开时死死按住她后背。

“怕。”她闷闷地说，鼻尖蹭过他锁骨，“怕你下次回来，又藏着一身伤。”

柒突然笑出声，震动的胸腔抵着她耳朵。他低头咬住她耳垂轻轻碾磨，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狡黠：“那便用刀逼我。”

他握住她手按向刀柄，刀刃立刻泛起温柔光晕，

“它会替你看住我——毕竟...”他窝在她的颈间，“它的主人，是我心上的人。”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白月望着柒眼下淡淡的青黑，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斜的衣领。

指尖触到他后颈时，摸到一片新结的痂——定是翻山时被荆棘划的。

她眼眶突然又热起来，却在抬头时被他用吻堵住。这次的吻带着掠夺性，舌尖撬开她贝齿，将她所有的委屈都卷进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