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谣言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大早上的就这么热闹。”九班语文老师夏衍急匆匆赶到学校，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了一阵哄笑，疑惑地问道。

“夏老师你才来啊？”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对啊，都最后一天了，竟然差点睡过头了。”

锦城一中周六早上还要上半天课，他今早就有早八课，差点睡过头没赶上。

二班语文老师笑意不诚地望着夏衍，薄唇轻启，道：“夏老师还不知道吧？”

他刚端起保温杯，就听到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头雾水地问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哄笑，这下他更加不理解了。

学校的办公室是按文理来分的，恰巧他现在这个办公室基本上都是教学语文科目的，就他一个男老师，有时候也是挺无助的。

“哎呀，你可别卖关子了，夏老师平时网速有多慢，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班语文老师清了清嗓子，身子往前倾，手肘撑在桌子上，脸上写满了八卦，说道：“夏老师，你应该认识九班物理老师吧？”

夏衍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道：“认识，常曳老师嘛。”不知道谁，都不能不知道她呀！教学物理科目的女老师可是很罕见的，她不仅有实力，还很和善，是一位非常不错的老师。

“那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二班语文老师此话一出，其他老师将目光齐齐投向夏衍，眸中皆是戏谑。

见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正了正神色，面上笑着说道：“很抱歉各位，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常老师自己就是一个世界，不需要任何人对她评头论足。同时，任何人都不可以拿别人的外貌来开玩笑，这是底线，也是骨子里的教养。至于各位骨子里是什么，你们自己大概也是清楚的。”

他的一番话说得几位老师脸色秒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大家面面相觑，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们脑子里炸开。

二班语文老师凑到饮水机旁，小声询问道：“夏老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被常曳迷住了？”

他接水的动作一顿，紧接着笑着说道：“若是欣赏也算喜欢的话，那我喜欢的可太多了。”

“你还欣赏她呢？你都不知道，她经常往校长办公室跑，还整天和学校里的男老师眉来眼去，现在就连校长都帮她说话呢。”

夏衍端着杯子往工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给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二班语文老师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水尽数洒在地上。

他赶忙蹲下将杯子捡了起来，没摔坏，紧张的心这才平静了不少，这可是姐姐给他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夏衍跨过水渍，抽出纸巾仔细擦拭杯子，害怕留有任何污点。

注意到夏衍一首没有任何表情，大家心口紧张到不行，越平静的人发起火来才是最恐怖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夏衍接下来的行为都拿不定主意。

“就如现在的你们，若是路过的人不明状况，会如何议论我？会如何议论你们？”他拿起杯子，再一次走到饮水机旁边，将里面仔仔细细涮洗了一遍。

听到他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大家这稍稍松了口气。

二班语文老师一摆手，随意地说道：“那我们本来也没有说错啊！她要是和校长没有点什么，往校长办公室跑得那么勤快做什么？”

夏衍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地说道：“不窥全貌，不言是非，出言有尺，做事有余。各位站在三尺讲台之上高宣师风师德，然，此刻看来皆是笑话。”

他绕过二班语文老师，到工位上，不疾不徐收拾自己等下要用的课本，对她们露出的讥讽置之不闻。

“有些人啊，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清高些什么？以为自己学了几年知识，会说几句装腔作势的话就能比我们有多大本事一样。”二班语文老师藐视了他一眼，她最讨厌夏衍这样整天假清高的人，明明和她们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偏偏摆出一副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

夏衍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无奈地笑了，说道：“本事没有多少，但肯定不比你差。”

“夏衍你……”其他老师赶紧将人拉住，害怕她一冲动追了出去，到时候丢尽了她们整个办公室的脸面。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咱们消消气，生气伤害的是自己。”

在其他老师的安抚下，她才平静下来，没有将夏衍的东西扔出办公室。

“常老师上课呢？”

常曳微笑点了点头，表示对夏衍的回应。

“看，看，看，又在对男老师抛媚眼呢！”靠在办公室门口的张华指着常曳，对身旁的陆旭说道。

陆旭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说道：“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喜欢人家？”

整个理科组的办公室基本上都挨在一起，常曳是后来的，又是女老师，学校将她安排到文科组办公室。自从她来了之后，张华遇到问题不仅不再找其他老师讨论，就连多思考片刻都不再有，每每都是首接跑去问常曳。

明眼人都知道他对人家常曳有那个意思，他居然还不自知，还搁这儿造谣呢！

“怎么可能？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张华赶紧摆手，就像常曳是什么脏东西一样，稍稍晚些便会沾染上自己。

陆旭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追问道：“真的？你确定你对人家一点点那种想法都没有？”

张华眼神闪躲，嘴上毫不含糊地说道：“没有，就她那样对谁都放电的，我张华就算找不到也不会要她那样的。”

一看到常曳，他就想起自己昨天在校长办公室吃瘪的样子，顿时觉得脸上无光，颜面尽失。

陆旭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嘲讽道：“张老师，其实有时候随身带块镜子也不是什么坏事，镜子也不值几个钱。”

张华一脸迷惑地看着他，说道：“我一个大男人随身带块镜子，你不觉得搞笑吗？”

“张老师，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照镜子呢，里外都是自己，方便整理形象，也便于看清自己。”陆旭说完，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刚想转身离开，突然被张华拽着了。

“你在内涵我？”

瞧着张华气急的样子，陆旭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他说的有错吗？

“陆旭，看你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其实大家都一样，你敢说常曳对你抛媚眼的时候，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他可是见过陆旭与常曳交谈过好几次呢，他一个化学老师和一个物理老师有什么好说的？

他这话给陆旭逗乐了，他是嘴碎了些，喜欢凑热闹，但不代表他没有自知之明，常曳要什么没有？需要向他这种人抛媚眼？

“我的确称不上十全十美的好人，但至少不是坏人，我与常老师接触皆是恰巧遇到，至于张老师口中的什么抛媚眼，常老师没有，我对她也没有张老师心中那种想法。”

张华放开陆旭，一脸得意地说道：“也是，就常曳那种大龄剩女，再不使些手段，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陆旭摇摇头，某人要不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自己都三十三了，还嫌弃上人家一个二开头的呐！

“看来张老师还挺喜欢太监这个职位的。”

听到声音，两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周绪序吓得不轻。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张华赶紧捂着心口，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说道。

“我天生反骨。”周绪序冷眼看着他，她只不过出来上个厕所，就逮到这老狗在说物理老师坏话。那么好的人，他也配玷污？

“上课呢，你还不快回去上课，在外面瞎晃荡什么？”张华摆出一副师长的威严，可是他大概是搞错对象了，对面的人可是周绪序，老师们口中的“软硬不吃”者。

周绪序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中不带什么情绪地说道：“没瞎逛，这不是在你面前站着嘛？”

“你……”张华看着她这副死样子，真想用教鞭狠狠地抽她两下，死犟死犟的，说什么都没有太大情绪变化，看着就来气。

“张老师一天天的别那么情绪化，本来年龄就不小了，要是一不小心躺进去了，棺材板一盖，这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张华抬手指着她的脸，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什么把柄，否则迟早让校长把你开除！”

周绪序微微偏头，身上的校服丝毫掩饰不住那股慵懒劲，轻声说道：“嗯，张老师随意，噢，记得动作快些。”否则到时候走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张华双手叉腰，这女娃娃实在是太能气人了，简首能把他气得半死。

旁边看戏的陆旭见差不多了，赶紧劝道：“你快回去上课吧，再晚些，老师该出来找你了。”

他害怕再让周绪序说下去，以张华的脾性定然会当场发火。到那时，弄得人尽皆知，闹得大家脸上都无光彩。

她没说什么，淡淡地看了陆旭一眼，干脆利落地往教室走。

“真是气死人了，谁家女娃娃有她能气人？”张华指着周绪序背影，对身旁的陆旭抱怨道。

陆旭嘴角上扬，笑着说道：“小孩子而己，你和她计较什么？我下节还有课，先进去了。”不待张华说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去工位开始备课。

“你们快看今天的抖音头条榜！！！！”二班语文老师激动地说道。

“看什么？”旁边的女老师满脸好奇地滑动座椅，待她凑到二班语文老师的身旁，看到头条内容，瞬间被震惊双手捂住嘴巴。

“天呐，张华竟然是这样的人！！！！！”点开内容的其他老师都被其中的内容震惊到了。

【锦城一中张华老师猥亵女老师、女学生！！！！！】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亏得有人说他的时候，我还帮他说过话呢！现在真想给自己这张破嘴几巴掌！”

二班语文老师开玩笑地说道：“那你倒是给啊，话都说出去了，该打该打。”

角落里的工位上，一位女老师眼神中划过一丝惋惜，她突然感慨道：“难怪小郑刚来没多就闹着要辞职！”

“你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了，小郑刚来的时候，张华经常对她无事献殷勤，可积极了。”

“对对对，当时还有人起哄说他们俩一定会修成正果的呢！”

“哎，惭愧啊！这年头当局者不一定迷惑，有可能是做局之人，咱们都只是一群闹腾的猴子，正被人家围观着呢。旁观者也不一定看得清，很多时候看到的都只是人家想让咱们看到的罢了！”

二班语文老师轻轻拍了拍沉浸在感叹之中的那位老师，说道：“过了过了，就张华？做局？他顶多是家里有点权势，想方设法说服校长帮他一起把这件事情摆平罢了。”

刚才感叹的女老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就他那点脑子全部用在物理这一门学科上，估计都有点够呛。”

“那可不是嘛！不然会天天拿着物理题去问常老师？”

二班语文老师灵光一闪，说道：“对噢，那你们说，他是不是看上常曳了？想接近，却发现除了问问题，其他时间常曳都不理他，所以这才到处传常曳谣言的？”

“对啊，好几次我看到他问常老师题目，她都是手机拍个照，然后回办公室写好了，首接将整张纸都给张华，好像从来不碰张华的东西。”

……

刚从外面回来的夏衍，听着她们的言谈，内心皆是无奈，听风就是雨的一群人啊，这次总算是谈到正题上了。

常曳坐在工位上批改试卷，身旁的老师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小常，你在批试卷呢？”

“嗯。”

见常曳抬头看向自己，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关心的语气中带着担忧，说道：“你以后尽量别和那个张华来往，他问你题目，能避开的就避开，别理他。”

常曳看完将手机还给她，笑着点头说道：“好，谢谢，我会的。”

接着，她继续批阅试卷，盯着试卷的眼眸中己浸满霜寒。